明君愛聽逆耳之忠言,昏君喜歡諂媚之臣子。
朱元璋雖然戕殺很多功臣,明初數大案,株連動不動就是上萬、幾萬,腦袋遍地滾,但朱元璋還是可以算個明君的。
說三個故事。
吳元年,也就是1367年,有個工匠跟上司講,他見到一個老人,說咱們的吳王啊,三年之內,必定掃平天下,一統河山。他問老人,你怎麼知道的呀?這種事,誰說得定呢?老人講,我說三年就是三年,因爲我是“太白神”。說完這話,太白神突然不見。工匠擡頭望去,只見大白天一顆亮星一閃,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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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司一聽,這可是進身之階啊。吳王一定會高興。於是又報給他的上司,層層上報,就報到了朱元璋的案頭。
遞上摺子的大臣觀察着朱元璋的反應,還以爲他肯定會很高興呢!這是上應天意啊,意味着他朱元璋要做皇帝呀!
沒想到,朱元璋壓根沒表揚他,反而一臉嚴肅地講——此誕妄不可信!若太白神果見,當告君子,豈與小人語耶?今後凡事涉怪誕者,勿以聞。
好一句當告君子,豈與小人!
他猜中那工匠,是想拍馬屁啊。不好意思,我朱元璋,不需要!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人!
第二個故事,發生在他稱帝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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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他對記錄自己起居注的詹同講,“國史貴乎直筆,是非善惡皆當書之。昔唐太宗觀史雖失大體,然命直書建成之事,是欲以公天下也。予平日言行可紀之事,是非善惡皆當明白直書,勿宜隱諱,使後世觀之,不失其實也。”
什麼意思?就是我的一切的一切,你都要秉筆直書,不管我做得對還是做錯了,都要照事實寫,不許給我找理由;更不許把我做錯的事,寫成沒做錯,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而且,你也大可放心,我是不會像唐太宗李世民那樣,找你們要記錄看的。你們要留下一部“直筆”的國史,讓後世之人,能看到我們的真實情況!
詹同口裏稱是,心中可能在想,哼,就算你不說,我也要直寫,就算你想編,我大不了辭職!
這是我的合理推測。
據《明史》載,詹同學識淵博,“應教爲文,才思泉涌,一時莫與並”,寫文章,乃是當時大明的國手。
可這不算出奇,歷史上太多人才高八斗卻沒用在正途,最終遺臭萬年。
詹同呢?“操行尤耿介”,腰桿直,脖子硬,實在是大明之脊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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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朱元璋對他,“至老眷注不衰”。名臣與明君,是配在一起的。昏君之世,雖有不怕死的諫臣,卻不會有治世之名臣?
第三個故事,朱元璋曾對中書省的大臣說,“古人祝頌其君,皆寓警戒之意。適觀羣下所進箋文,頌美之詞過多,規戒之言未見,殊非古者君臣相告以誠之道。今後箋文只令文意平實,勿以虛詞爲美。”
一句話,君臣貴在坦誠相對,不說假話。那些溢美之詞,必然是假的。我朱元璋,要你們說真心話,要你們規諫我,少來讚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