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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遷爲何把伯夷的列傳放在列傳之首呢?

來源:歷史趣聞網    閱讀: 1.67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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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是我國曆史上第一部紀傳體通史,記載了超過3000年的歷史,有着極其重要的價值,《史記》從講述人物生平角度出發,通過人物的事蹟來描述歷史。

司馬遷爲何把伯夷的列傳放在列傳之首呢?

司馬遷是漢代著名歷史學家,他以一己之力撰寫了被稱爲“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的著作《史記》,其書受到歷代史家推崇,被列爲正史之首。《史記》中記載了大量人物,各有其精神特點與性格。而被司馬遷放在列傳之首的,卻是商周之際,商朝的貴族伯夷、叔齊,這是爲什麼呢?

伯夷、叔齊是商朝封國孤竹國國君的兒子,兩兄弟相互親愛和睦。伯夷是嫡長子,本應該繼承國君之位,而他們的父親想將自己的位置傳給小兒子叔齊,叔齊不願意接受這一位置,而伯夷也不願違背父命,相互推讓的結果是,兩個人選擇一起逃走。當時的姬昌,也就是後來的周文王在當時廣行德政,有“善養老”之名,於是兩個人前去投靠。而周文王去世後,周武王即位,討伐商朝。兩個人雖然都知道商的無道,卻不願看到它滅亡。他們在周武王的馬前請願,說道:“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謂孝乎?以臣弒君,可謂仁乎?”然而歷史的潮流卻不會因爲他們的意見而停止向前,姜太公稱讚他們是“義人”,符合道義的標準,讓人將他們扶走。而周滅商後,兩個人堅守道義,“義不食周粟”,隱居到首陽山之下采薇而食,最終餓死,在死前悲唱:“登彼西山兮,採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農、虞、夏,忽焉沒兮;我安適歸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最終死去。作爲當時有名的賢人,其最終的結局格外悽慘,讓人爲之動容。

司馬遷深刻的認識到了命運與道德之間的矛盾與悖論,“天道無親,常與善人”似乎很有道理,然而歷史上卻總會有這樣的例外。孔門的弟子中,顏回最爲好學,而一直過着貧困的生活,最終早喪。而惡人卻常常榮華富貴,一生坦途,著名的惡人盜跖,無惡不作,卻以壽終。這正生動體現出了這一矛盾。而在“義”與“利”兩者不能兼得的時候,有道德修養的人,尤其是有儒家信仰的士大夫們,卻常常選擇爲自己的志向殉道。這是伯夷叔齊的選擇,也是孔子以降千千萬萬士大夫的選擇,司馬遷本人亦不例外。他爲李陵上書求情,慘遭下獄,爲了父親的託付,忍受了腐刑,受盡人們的冷眼嘲笑。而讓他選擇堅持的,正是自己如同伯夷叔齊一樣的理想,而爲了自己志向甘於殉道的精神,正是司馬遷將《史記》寫成最優秀作品必不可少的因素。

司馬遷爲何把伯夷的列傳放在列傳之首呢? 第2張

附《史記·伯夷列傳》原文

伯夷、叔齊,孤竹君之二子也。

父欲立叔齊。及父卒,叔齊讓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齊亦不肯立而逃之。國人立其中子。於是伯夷、叔齊聞西伯昌善養老,“盍往歸焉!”

及至,西伯卒,武王載木主,號爲文王,東伐紂。

伯夷、叔齊叩馬而諫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謂孝乎?以臣弒君,可謂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義人也。”扶而去之。

武王已平殷亂,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齊恥之,義不食周粟,隱於首陽山,采薇而食之。

及餓且死,作歌,其辭曰:“登彼西山兮,採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農、虞、夏忽焉沒兮,我安適歸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

遂餓死於首陽山。由此觀之,怨邪非邪?

或曰:“天道無親,常與善人。”若伯夷、叔齊,可謂善人者非邪?積仁潔行,如此而餓死。且七十子之徒,仲尼獨薦顏淵爲好學。然回也屢空,糟糠不厭,而卒蚤夭。天之報施善人,其何如哉?盜跖日殺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黨數千人,橫行天下,竟以壽終,是遵何德哉?此其尤大彰明較著者也。若至近世,操行不軌,專犯忌諱,而終身逸樂,富厚累世不絕。或擇地而蹈之,時然後出言,行不由徑,非公正不發憤,而遇禍災者,不可勝數也。餘甚惑焉,倘所謂天道,是邪非邪?

子曰:“道不同,不相爲謀。”亦各從其志也。故曰:“富貴如可求,雖執鞭之士,吾亦爲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舉世混濁,清士乃見。豈以其重若彼,其輕若此哉?

“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賈子曰:“貪夫徇財,烈士徇名,誇者死權,衆庶馮生。”同明相照,同類相求。“雲從龍,風從虎,聖人作而萬物睹。”

伯夷、叔齊雖賢,得夫子而名益彰;顏淵雖篤學,附驥尾而行益顯。巖穴之士,趨舍有時,若此類名湮滅而不稱,悲夫。閭巷之人,欲砥行立名者,非附青雲之士,惡能施於後世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