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安世,字器之,北宋後期名臣,儀表堂堂,音聲如鐘,闊大剛正。
他是司馬光的得意門生,登了進士第,卻不做官,司馬光問他為何不仕,他說自己修養還不到位。他又問司馬光,修身從何做起?司馬光告訴他:不說假話。
劉安世一輩子就踐行著這條準則,不斷地修正錘鍊自己,最終成為了一個“真人”。
北宋哲宗時,他入朝做諫官,一諫言便石破天驚:明確指出當朝裙帶關係太厲害,親戚官太多,一下子列舉出十幾個“官二代”,滿朝皆驚。
如此得罪人的事,劉安世並不避諱,反而請皇上把這篇奏章晒出去,讓朝廷所有人都知道,自此以後,也好引以為戒。
再往後,他又上書彈劾了章惇、蔡確等一批重臣,包括宰相在內有十餘人被罷官。
對大臣如此,對皇上也絲毫不給面子,劉安世正色立朝,從不阿諛皇上,有錯就提,不對就說,皇上暴怒,他就往後退兩步,等皇上怒氣稍減,接著再批再駁,如此四五次,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毫不退縮。周邊臣子、侍者都不敢靠近,大氣不敢出,嚇出一身身冷汗。久而久之,劉安世便有了一個大號:殿上虎。
紹聖初年,被劉安世得罪過的章惇重升高位,恨他牙根癢癢,把劉安世貶到了邊遠的梅州,而後又指使一個轉運判官去殺他。
梅州的長官聞訊後,趕緊叫人去通知劉安世。他聽說後神色不動,對客飲酒談笑如常,從容寫了幾篇文字交給僕人。
梅州長官看得清楚,劉安世在紙上寫的都不是自己的事,而是託人料理被貶同事的家務事。
所幸的是,那位要殺他的人竟在離他二十里的地方突然嘔血死了。劉安世這才死裡逃生。
劉安世在廣州荒遠之地一呆就是七年,後來又接連被蔡京貶了七次,可謂歷盡挫折。
直到宋徽宗宣和六年,早已成為蒼然老翁的劉安世才再次站到了朝堂之上,依然初心不改,剛正如初。
有權貴者想拉攏他,便託劉安世的身邊人勸他:你是老了,可也要為兒孫們考慮啊。劉安世一笑:我若為兒孫輩著想,早就不會這樣幹了。我想做個道德完美之人,好到地下見我的老師司馬光。
終劉安世一生,從不苟且,從不隨便,站如鬆,坐如鐘,平生寫字,都是規規矩矩的楷書,無一筆了草。
他死的時候,天現異常,狂風大作,暴雨如注,雷電就在他的房頂上轟鳴盤繞。當時人們驚懼而走,不敢靠近,等雨稍小時探看,這才發現先生已經安然長逝,方明白這雷電暴雨是為先生壯威送行的。
又過兩年,金兵侵宋,為求錢財,時有掘墳盜墓者。有亂兵打開了劉安世的墓穴,撬開了棺材,卻發現他容貌如生,威嚴難犯,驚恐不能自持,互相轉告:這是個異人,不能得罪。
亂兵不敢毀壞墓穴,又將棺木合上後方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