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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中薛蟠作詩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他的詩有何來歷

來源:歷史趣聞網    閱讀: 2.96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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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知道誰纔是《紅樓夢》中最具有影響力的詩人的讀者,下面小編就爲大家帶來詳細介紹,接着往下看吧~

詩詞歌賦是古典小說《紅樓夢》充分展示文學藝術魅力的重要因素,書中描寫的才子佳人幾乎個個都是詩人。他們組成詩社雅集,書寫吟唱,自娛自樂,輕歌雅韻,傳爲坊間美談。大觀園裏先後成立的海棠詩社、桃花詩社,可說是風靡一時的詩歌藝術社團。

紅樓夢中薛蟠作詩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他的詩有何來歷

單論《紅樓夢》中這些才子佳人留下的詩歌作品,其藝術成就並不突出,大多沿襲古人,充滿脂粉之氣,終究未能跳出閨閣詩詞的巢穴。在這些詩人中,到底誰的詩歌藝術影響力最大呢?結果出人意料之外。這個人既不是嘔心瀝血、悽苦作詩的林黛玉,也不是文采風流、以“溫庭筠”自居的賈寶玉,而是那位被曹雪芹諷刺爲不學無術的“呆霸王”薛蟠。爲什麼這麼說呢?這是因爲薛蟠無意間創立了獨特的“薛蟠體”詩歌,在中國詩壇留下了影響深刻的特殊痕跡。

一、薛蟠作詩

《紅樓夢》第二十八回,薛蟠應邀參加了公子馮紫英舉辦的酒宴。宴席開始,薛蟠請求歌妓雲兒唱了首風情小曲,又拉着她的手,打情罵俏。他就像一個活寶,不時逗得衆人哈哈大笑。賈寶玉提議大家行酒令,酒令叫“女兒令”,其中要帶有‘悲’、‘愁’、‘喜’、‘樂’四字。薛蟠只好硬着頭皮,斷斷續續地胡謅,被逼迫着吟出一首“酒令詩”來:“女兒悲,嫁了個男人是烏龜;女兒愁,繡房躥出個大馬猴;女兒喜,洞房花燭朝慵起。女兒樂,一根××往裏戳。”

當薛蟠吟出“女兒喜,洞房花燭朝慵起。”這句,衆人聽了,都感覺詫異道:“這句如何這般文雅?”緊接着,薛蟠突然間就冒出了一句色情話來,衆人聽了,都罵道:“該死,該死!快唱了罷。”薛蟠便唱道:“一個蚊子哼哼哼。兩個蒼蠅嗡嗡嗡”。衆人都聽懵了,說道:“這是叫個什麼曲兒啊?”薛蟠道:“愛聽不聽,這是新鮮曲兒,叫做哼哼韻兒。你們要懶得聽,我還懶得唱呢。”

紅樓夢中薛蟠作詩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他的詩有何來歷 第2張

就這樣,薛蟠的“哼哼韻”橫空出世了。他這首即興創作的“女兒令”真可謂是繪聲繪色,形象生動。字裏行間,烏龜、大馬猴、蚊子、蒼蠅,都一起出動了。宴會過後,賈寶玉、馮紫英、蔣玉菡等人吟出的那些文雅的酒令,已經沒有人記得。倒是薛蟠胡謅的這幾句詩,反而給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薛蟠的詩歌中偶爾也有雅語,可見他是在有意裝莽,不按常規出牌,故作驚人之語。在正統詩人的眼裏,薛蟠的“哼哼韻”勉強稱之爲詩,根本就上不了檯面。這樣的詩歌,一是口水詩,順口溜,淺白直露。二是低俗粗鄙,大膽胡說,甚至不惜靠香豔、色情來吸引眼球。

唐代大詩人“詩聖”杜甫有詩句雲:“爲人性僻耽佳句,語不驚人死不休。”本意是說寫詩辛苦,寫出好詩不容易。但有的人卻理解偏差,認爲是爲了詩歌的轟動效應,可以什麼都豁出去。很顯然,薛蟠就是他們的形象代言人,他的詩歌寫出了自己的特色,達到了驚人的目的。至於自己的“嗡嗡”、“哼哼”,受人譏笑也就無所謂了。而且,薛蟠對自己的詩歌充滿自信,還大言不慚,對別人的批評滿不在乎。這些薛蟠似的詩人們,層出不窮。久而久之,他們在詩歌史上衆多體派中形成了自己的風格、流派,佔有了一席之地。

二、“薛蟠體”詩歌的來歷

說來令人遺憾,這“薛蟠體”詩歌說法的來歷,竟然和中國現代最偉大的文人畫家齊白石脫不了干係。

中國是詩歌的國度,具有古老悠久的詩歌傳統。宋代大文豪蘇東坡曾經評論大畫家文同的藝術成就,曰:“詩一,楚辭二,草書三,畫四。”他把文同的畫藝排在最後,可見做好古詩,纔是中國古代文人畫家的首要功夫修養。在蘇東坡的倡導下,詩歌成爲了古代文人畫家的標配,不會作詩就根本談不上是什麼文人畫家。齊白石早年是木匠出生,中途才改行學畫。爲了培養自己的詩歌素養,時年三十七歲的齊白石拜師於著名詩人、學者王闓運門下。

紅樓夢中薛蟠作詩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他的詩有何來歷 第3張

王闓運是湖南長沙人,近代著名詩文大家,人稱“湘綺先生”。他喜好讀《紅樓夢》,爲人狂狷諧謔,常常開玩笑,評論當時的人物,對寫詩不佳者,就稱之爲“薛蟠體”、“哼哼調”。王闓運的《湘綺樓日記》曾經記載:“齊璜(齊白石)拜門,以文詩爲贄,文尚成章,詩則似薛蟠體。”云云。他的這段日記,後來被大學者胡適、錢鍾書引用。“薛蟠體”因而廣爲人知,成爲笑談。

不過,齊白石的詩歌被王闓運視爲“薛蟠體”實在有點冤枉。胡適在《齊白石年譜》裏,爲齊白石辯護道:“王闓運說齊白石的詩似薛蟠體,這句話頗近於刻薄。齊白石的性情與身世都使他學不會王湘綺那一套假古董,所以齊白石的詩與文都沒有中他的毒。”胡適先生提倡白話文,號召“新文化”運動,對古典詩歌那套嚴格要求的標準理論當然是不以爲然的。

三、“薛蟠體”詩風的流毒

看來,“薛蟠體”不過是大詩人王闓運調侃別人時,發明的詩歌戲稱。薛蟠之流是《紅樓夢》鞭撻、諷刺的對象,他們胡作非爲、不學無術,勉強胡謅的所謂“詩歌”,粗魯鄙陋,令人不齒。“薛蟠體”除了具有打油詩的淺俗,還有幾分小人得志的張狂。被稱爲“薛蟠體”的詩歌就是指被邊緣化,遊離於主流文學之外的詩體,是一種滑稽俚俗、平庸粗陋,乃至下流霸道的寫作方式,帶有明顯的貶義。

不過,《紅樓夢》作者曹雪芹絕對沒有預料到,薛蟠的醜陋表演,反而讓他成爲了詩壇名人。從來都是“畫鬼容易畫人難”,偏偏就有人一心效法這鬼畫桃符的“薛蟠體”。相對於正統寫作,“薛蟠體”寫作被標榜上“口語、幽默、前衛、先鋒、豪爽”的漂亮標誌,不以爲恥,反以爲榮。這種淺陋詩風的流行甚至成爲時髦,後繼的“薛蟠體”詩人們大有超越薛蟠的趨勢。

紅樓夢中薛蟠作詩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他的詩有何來歷 第4張

尤其是近年來,什麼“梨花體”、“羊羔體”、“口水詩”之類的詩歌大行其道,什麼“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之類的,更有用香豔、器官、體液之類的“身體寫作”、博眼球的詩歌,不但少兒不宜,即便是成人也不堪入目。說白了,這些詩體、詩風無非就是“薛蟠體”的借屍還魂而已。

令人奇怪的是,有一些所謂著名的詩人也在竭力書寫“薛蟠體”。某位小有名氣的詩人,寫有一首《風光天限》:“老婆不在/大鬍子卡爾/扔掉毛筆/脫去燕尾服/溜進了廚房/把那正削/土豆的女僕/壓在地板上/直喘粗氣/這算不算/一個階級/在壓迫/另一個階級。”看看,這不就是薛蟠胡謅的“女兒令”的現代翻版麼?像這樣的詩歌,舉不勝舉,有如鬼畫桃符,滿眼的烏煙瘴氣,可見“薛蟠體”詩風的流毒影響之惡劣。

“香菱學詩”是《紅樓夢》中一段著名的詩壇佳話,癡情苦心學詩的香菱在老師林黛玉的諄諄教誨下,朝思暮想,勤學苦練,終於踏入了詩歌的神聖殿堂。如今,香菱那個不學無術的丈夫薛蟠竟然已經成爲“薛蟠體”詩歌教主,受到衆多“薛蟠體”教徒的追捧、頂禮膜拜。早知道有這樣的結果,那“詩癡”香菱何必捨近求遠,求教於林黛玉?薛蟠不就是現成的詩歌老師嗎?如此設想,心中總感覺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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