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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賈政真的是個假正經的人嗎?爲何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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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政,字存周,工部員外郎,賈母和賈代善之次子。讓小編帶大家撥開歷史的迷霧,回到那刀光劍影的年代。

紅樓夢賈政真的是個假正經的人嗎?爲何這麼說

《紅樓夢》中的賈政,他並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樣的端方君子,古板家長。他其實和賈寶玉是一類人,只是被迫向封建禮教和家族低頭妥協了而已。

這父子倆都是出身高貴,品味高雅,不愛讀聖賢書,不愛鑽營仕途經濟;他們內心敏感細膩,充滿人情味,懂得尊重憐惜女性;他們喜歡詩詞歌賦,崇尚自然和美好事物,喜歡旁學雜收,沉浸在個人興趣愛好的世界裏……

就算賈政平時不得不端着大家長的架子,內在仍然是一位感性的,任性的,愛子女,有孝心,散漫偷懶,充滿了人情味的中年老父親,嚮往自然風雅的貴族文人。

賈政很任性:沉浸詩書雅事,不擅鑽營仕途經濟,也不喜歡管理家務事

賈政出場,活在林如海的評論中:“二內兄名政,字存周,現任工部員外郎,其爲人謙恭厚道,大有祖父遺風,非膏粱輕薄仕宦之流”。

林黛玉老爸林如海是探花郎,其人品才學自然是極好的,他對賈政的評價也是很中肯的。賈政在他眼中是個正經的讀書人,是個謙恭厚道的君子。

可細節證明,賈政並不完全是個端正嚴肅的謙謙君子。

第四回介紹賈政“且素性瀟灑,不以俗務爲要,每公暇之時,不過看書着棋而已,餘事多不介意。”;第七十八回介紹賈政:“然起初天性也是個詩酒放誕之人”;賴嬤嬤提起當年榮國公教訓賈政“當日老爺小時挨你爺爺的打,誰沒看見的。”

可見,林如海看到的是賈政對外應酬時的樣子,就像北靜王見賈寶玉時,認爲他“語言清楚,談吐有致”是個“如寶似玉”的小公子,可實際上寶玉在家裏就是個不務正業的混世魔王,不肖紈絝。

賈政小時候,在祖父賈源和父親賈代善的嚴格管教下,並不敢像寶玉一樣得瑟,但是他也不是那種天生愛讀聖賢書的料。

賈政爲啥小時候經常捱打,其實就和他打賈寶玉一樣:1、不愛讀正經書;2、不喜歡做正經事兒。

在《紅樓夢》中,科舉考的是八股。那封建家長的眼裏,讀書應該好好研讀四書五經,孔孟之道,程朱理學,平時多學習和寫作八股文章,既能用於參加科舉考試博功名,也能懂得仕途經濟學問,將來在官場上應酬鑽營。

可是很不幸,賈政小時候和賈寶玉一樣。就算他被逼着向家長和家族妥協,苦讀聖賢書也沒什麼用。皇帝根本沒給他科舉的機會,直接賞了個工部主事的閒職。

其實這也很給面子,賈政去考科舉他大概也考不上。不是我瞧不起政老爺,實在是他在書中的表現證明:他人到中年,內心依然是個叛逆少年。

書中的賈政在父親早亡,哥哥荒唐的局勢下,不得不遵從賈母的命令,接管了榮國府大家長的位置。可是他真的很任性,毫無帶領榮國府發展壯大的雄心壯志,每天渾水摸魚的過日子。

賈政上班基本也不幹正事,就是去打個卡,然後就回家了。在第九回寶玉上學的時候,一大早給賈母和王夫人請安,又來見賈政,這時候“偏生這日賈政回家早些”,也就是說賈政已經下班了,平時也不會太晚,否則寶玉根本沒必要跑這一趟。

賈政也不擅長經營仕途經濟,在工部幹了二十多年只是從主事升到了五品員外郎。主事是個六品,員外郎是從五品,相當於他大半輩子爬升了半級。

他的妹夫林如海,四十歲的時候已經是蘭臺寺大夫,鹽政大員;他的門生賈雨村從知縣——知府——大司馬(從一品兵部尚書),參贊軍機,也只用了前後十多年的時間。

賈政當官不行,雖然結交賈雨村其實也沒溝通到半點官場鑽營技巧,他欣賞的竟然是賈雨村的在花鳥山水題詠方面的才學。在大觀園落成之後,他竟然首先想到“不妥時,然後將雨村請來,令他再擬。”

賈政管家也不行,不是不能管,而是不想管,懶得管。藉口一大堆,無非就是“案牘勞煩”“公私冗雜”,拿着上班和平時的那點兒應酬當幌子,整天打卡回家就讀詩歌,下棋,品茶,,和那羣清客馬屁相公們“清談”,就是閒扯唄。

內宅的家務事一概推給王夫人,王夫人又大部分甩給王熙鳳;外面的家務事就讓賈璉和賴大、林之孝等幾個管家操持,賈政只管當甩手掌櫃。

在這些方面,賈寶玉和賈政簡直一模一樣,一聽說讀書會客就頭疼難受裝病,連林黛玉都算賬擔心賈府後手不接,賈寶玉卻說:“他怎麼後手不接,也短不了咱們兩個人的。”

直到王夫人逼得金釧投井自盡,賈政才嚇了一跳:“大約我近年於家務疏懶,自然執事人操克奪之權,致使生出這暴殄輕生的禍患。若外人知道,祖宗顏面何在!”

他反思的結果就是認定了這是王夫人的鍋,寶玉這個不孝子惹得禍,然後藉着忠順王府來討要琪官的事兒,把寶玉打了個半死,也算是給了王夫人一個警告。果然,王夫人很是消停了好幾年,直到第七十八回纔對晴雯等人又下了狠手。

這說明賈政管理家務事還是很有威力的,只不過他平時太能偷懶了,所以才讓王夫人把內宅搞得烏煙瘴氣。

就是這樣一個上班不累、不懂鑽營,懶得管家的賈政,難道不是一箇中年版的賈寶玉嗎?他整天就沉浸在自己的興趣愛好世界裏,讀自己喜歡的詩書,和自己興趣相投的人玩兒。他那點兒微薄的俸祿,可能都養不起那一羣清客相公,任性的賈政只是表面的妥協,假裝的正經家長,實際上還是個啃老貪玩的紈絝貴公子。

正因爲賈政自己也不是愛讀聖賢書,熱衷名利的人,所以他監督寶玉讀書也不積極。寶玉的家教跑了,他也不趕緊找;寶玉題詠出色,他比誰都高興;寶玉後來只熱衷詩詞歌賦,賈政也很容易就接受了這個現實。

近日賈政年邁,名利大灰,然起初天性也是個詩酒放誕之人,因在子侄輩中,少不得規以正路。近見寶玉雖不讀書,竟頗能解此,細評起來,也還不算十分玷辱了祖宗。就思及祖宗們,各各亦皆如此,雖有深精舉業的,也不曾發跡過一個,看來此亦賈門之數。況母親溺愛,遂也不強以舉業逼他了。

賈政喜歡自然美好的事物,熟知女兒棠,發自內心的讚美林黛玉和林四娘

賈政和寶玉內心都有一份嚮往自然美好的情感,品味高雅,喜歡美好的事物,也發自內心地懂得讚美和珍惜出色的女孩子。

大觀園落成之後,賈政帶着寶玉和衆清客去逛,一路觀賞精緻,題詠匾額。賈政讚美的幾處都是數一數二的精緻。

賈政盛讚瀟湘館:“若能月夜坐此窗下讀書,不枉虛生一世。”說完還看着寶玉,把寶玉嚇了一跳,其實賈政說的未必是正經四書五經之類的,這樣風雅精緻,自然是吟誦詞藻歌賦纔對景。

賈政起初對清涼瓦舍,光禿禿只有大石頭的蘅蕪苑的評價是:“此處這所房子,無味得很。”這說明賈政的內心是豐富多彩的,他厭惡一切呆板無趣的事物和人。這裏隱喻的是薛寶釵僞裝的封建淑女模樣,以及王夫人那種麻木無趣的封建婦女。

但是當看到蘅蕪苑的很多香草、綠窗油壁之後,賈政又覺得有趣了:“此軒中煮茶操琴,亦不必再焚名香矣”,可見他的品味十分清新高雅。

最有意思的是他和寶玉對稻香村截然不同的評價。賈政一看稻香村“紙窗木榻,富貴氣象一洗皆盡”的田園風格就很喜歡。

他表示:“固然系人力穿鑿,此時一見,未免勾引起我歸農之意”,賈政對稻香村的佈置親自給了很多指導意見,包括“不可養別的雀鳥,只是買些鵝鴨雞類”、“還少一個酒幌,明日竟作一個,不必華麗,就依外面村莊的式樣作來,用竹竿挑在樹梢。”

可見賈政內心是有讀書人嚮往田園的情懷,也有耕讀傳家的意向。但是他已經跟家族妥協了,所以只能靠這種假造的田園風光來消遣一把。

賈寶玉明顯就是缺乏社會和家庭的毒打,他依然固執地堅持認爲稻香村不夠天人“分明見得人力穿鑿扭捏而成”,這也是賈政和寶玉這一對父子精神世界分歧的映射。

到了寶玉的怡紅快綠,看到海棠和芭蕉之後,賈政和寶玉的審美品味,精神情趣就立馬又統一重合起來。

賈政甚至親自和寶玉合作,給大家科普了一把“女兒棠”。

賈政道:“這叫作女兒棠,乃是外國之種.俗傳系出女兒國中,雲彼國此種最盛,亦荒唐不經之說罷了。”

寶玉道:“大約騷人詠士,以此花之色紅暈若施脂,輕弱似扶病,大近乎閨閣風度,所以以女兒命名。想因被世間俗惡聽了,他便以野史纂入爲證,以俗傳俗,以訛傳訛,都認真了。”

平時端正嚴肅的政老爺,竟然和寶玉一樣,對“女兒棠”這種奇花異草的來歷都深有研究,連看法都一摸一樣,認爲都是“荒唐不經,以訛傳訛”,這說明這爺倆根本就是一路人啊!

寶玉愛惜鮮花,愛惜女兒,賈政也是這樣的人。他對自己的女兒元春、探春都比較關心。

元春省親的時候,和賈母王夫人等就是一直哭,然後抱怨把她送進宮之類,見了賈政還在抱怨“骨肉各方,然終無意趣”,但是賈政卻安慰元春“勿以政夫婦殘年爲念,懣憤金懷,更祈自加珍愛。惟業業兢兢,勤慎恭肅以侍上”,這就是清醒且靠譜的老爹發言,又官方又溫暖。

探春雖是庶出,卻成長得十分自信,文采飛揚,是三春中才華之首。她有書法特長,筆架上的毛筆插得像小山一樣多,對比連顏料都不全的惜春,可見探春讀書寫字都得到了父親賈政的大力支持。

賈政還十分懂得欣賞外甥女林黛玉的才華,林黛玉給大觀園做的題詠,賈政一字不改都用了,還十分歡喜地表示:“早知這樣,那日該就叫他姊妹一併擬了,豈不有趣!”

賈政對侄女迎春的婚事比人家親爹都用心,賈赦爲了不還五千兩銀子,要把女兒迎春隨便許配給孫紹祖。賈母也沒有阻止,反倒是賈政覺得不行。

賈政又深惡孫家,雖是世交,當年不過是彼祖希慕榮寧之勢,有不能了結之事才拜在門下的,並非詩禮名族之裔,因此倒勸諫過兩次,無奈賈赦不聽,也只得罷了。

還有特別有趣的一個細節,就是賈政帶着衆人和兒孫們給女將軍林四娘寫頌歌。

賈政認爲林四孃的故事是“千古佳談,風流雋逸,忠義感慨”,可見賈政對女人的見識非同凡響,絕不是認爲女人就該拘囿於內宅相夫教子,做男人的附屬品。

賈政能發自內心的讚頌林四娘這樣的女將軍,可見他內心是寶玉一樣,是懂得尊重女人的。

賈政在全書中說的最長一段話竟然是奇女子林四孃的故事,然後一本正經地帶着寶玉、賈環、賈蘭做《姽嫿詞》,還對寶玉的詩,各種點評和引導都十分到位

可見賈政並不是像他自謙的那樣“自幼於花鳥山水題詠上就平平,如今上了年紀,於這怡情悅性文章上更生疏了”,他明明是非常喜歡,也很擅長寫這些詩詞歌賦的。

更妙的是,賈政這邊長篇大論講了林四孃的故事,還寫了頌歌。接着賈寶玉就回去給晴雯寫了長篇的《芙蓉女兒誄》,都是讚頌忠勇的奇女子,這對父子倆人設再度重合,真是絕了。

賈政很感性:情感細膩,內心敏銳,對父母子女充滿人情味

賈政是個非常感性的人,內心情感豐富又敏銳,很多細節描述他真的特別有人情味。

比如元宵節他下班回來,還特意準備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孝敬賈母,在一羣孩子們面前承歡膝下,想方設法哄着賈母開心。滿賈府的男爺們,也沒有第二個人能有這份心,能做到這件事。

當看到女孩兒們的謎語都是不祥之物時,賈政內心的小劇場開始上演。

……只是小小之人作此詞句,更覺不祥,皆非永遠福壽之輩。”想到此處,愈覺煩悶,大有悲慼之狀,因而將適才的精神減去十分之八九,只垂頭沉思。

如果賈政真的是個端方嚴肅的封建家長,他不可能有這麼細膩敏感的心思,從女孩們的謎語上就聯想到了她們未來的人生,甚至因爲種種不祥,爲這些孩子感覺煩悶悲慼,失去了繼續玩樂的興致。

這麼情緒化的表現難道不是賈寶玉纔會做的事情嗎?看到杏花落了結出杏子就傷心落淚,一想到姐妹們會離他而去,立刻就沒了精神。可作者卻安排賈政做了類似的事情,真是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政老爺啊!

賈政雖然整天吹鬍子瞪眼地罵寶玉是個畜生!但他其實很關心寶玉,王夫人連寶玉身邊的丫鬟都認不全,但賈政一眼就知道寶玉的長隨男僕是李貴。

賈政見到寶玉穿了探春做的鞋子,用料很好,做工粗糙。就忍不住要吐槽也十分搞笑:“何苦來!虛耗人力,作踐綾羅,作這樣的東西!”

賈政被寶玉氣瘋,要暴揍寶玉之前說:“今日再有人勸我,我把這冠帶傢俬一應交與他與寶玉過去!我免不得做個罪人,把這幾根煩惱鬢毛剃去,尋個乾淨去處自了”,毫無疑問,賈政是要去出家當和尚啊!原來寶玉動不動要出家也是跟賈政學的。

賈政寵愛的小妾趙姨娘,就和寶玉寵愛的晴雯、芳官之流一樣,都是美貌心高,牙尖嘴利的角色。賈政很寵趙姨娘,和她生了一兒一女,把探春賈環和寶玉一樣看待,平時也是多歇宿在趙姨娘屋裏。

應該是因爲趙姨娘身上有熱鬧的煙火氣,是個鮮活的有血肉有死心的女人,她會撒嬌任性,也會討好伺候。對比麻木不仁,糊塗無趣,滿口封建大道理的王夫人,賈政覺得趙姨娘可愛多了。

這就和寶玉痛罵寶釵、疏遠襲人是一樣的,寶玉和賈政都是任性的,喜歡天然美好事物和性格鮮明的女子,不喜歡封建禮教的代言人,封建倫理的復讀機。

賈政還很喜歡和趙姨娘聊天,趙姨娘整天在賈府閒逛,到處結交那些管家娘子,打聽各種八卦,很可能都會說給賈政聽。包括後來趙姨娘給賈環求彩霞,賈政也是從趙姨娘嘴裏得知了王夫人給寶玉安排襲人當預備小妾的事情。

更妙在賈政中秋家宴上講的那個笑話,和他本人平時立的嚴肅端方人設實在反差太大,其實消化力怕老婆,喝了洗腳水的男人才是賈政真實的樣子。

王夫人真的很可怕,她沒有文化,沒有能力,沒有情趣,卻有強大的孃家和一肚子的仁義道德,封建倫理。她就是賈政身邊的一個活體的禮教綱要,賈政說話做事稍微有一點兒不符合規範,王夫人就要勸諫。

賈政原本有兩個通房丫鬟,卻只剩下一個周姨娘,可見王夫人對賈政小妾的控制和王熙鳳一樣嚴厲。她打擊收拾賈政身邊的漂亮丫鬟,肯定比對付晴雯之流更狠。

偏偏賈政內心道德感很強,又對女性有一份尊重憐惜,不可能和賈璉一樣整天出去打野,而且有時候也覺得王夫人一把年紀也不容易,順便都不忍心過分爲難寶玉了。

所以賈政這些年過得也挺慘的,總體來說,賈政就是向現實和家族妥協的中年版賈寶玉,這爺倆本質上就是一類人……都是個好人,但是毫無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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