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風雲人物 > 近代名人 > 羅蘭·巴特思考方式是怎樣的?他的作品表達了什麼

羅蘭·巴特思考方式是怎樣的?他的作品表達了什麼

來源:歷史趣聞網    閱讀: 3.12W 次
字號:

用手機掃描二維碼 在手機上繼續觀看

手機查看

羅蘭·巴特無疑是屬於這一類型的天才,做爲法國符號學理論的大師,結構主義的思想家,在他的思想裏,似乎毫無清規戒律可言。任何一個企圖要將他歸類的想法在他的那些著作前會變得徒勞而白費,也許把他定義一個喜歡在文本里捉弄倒騰的“捉狹鬼”會更加合適。

他是一個喜歡兩邊奔跑的人,他會一面推崇新小說,一面卻將大量的熱情用來解釋經典的文學作品;會一面做着結構的工作,一面卻已經在拆磚挖土解構着自己的理論。他那狡黠的智慧使他相信世界並不存在所謂完美和無懈可擊這樣一些蠢話,也使他相信那些浪漫的自以爲是自高自大,只不過是一些瞎了眼的傢伙在那盲人摸象。而浪漫本身就是發狂失性的表徵,否則不會說戀人都很愚蠢。昆德拉爲此寫了本《好笑的愛》,而巴特更絕,乾脆一鍋端,對那些所謂纏綿悱惻,神祕癡狂,喃喃自語的戀人情話來了個“一個都不能少”。於是他有了這本《戀人絮語》。

《戀人絮語》是一本無法讓人定義的書。就像書名所顯示的那樣,它沒有理論話語的漫漫征途卻不乏深刻洞見。它沒有小說文本的故事情節卻不乏一個個讓人回味流連的愛情場景。他貌似體貼的將戀人的心態和言語的方式安排成了這本書的結構方式,然而其後卻不乏嘲弄。他用一種開放式,流動的,無定向性的言語方式開始了他對愛情的胡言亂語。

羅蘭·巴特思考方式是怎樣的?他的作品表達了什麼

巴特精巧的勾勒戀愛狀態的每一個場景,然而卻並把他們有序的編排。所謂相遇,一見鍾情,交談傾訴,挫折誤解,等待,依戀等等,諸種狀態本身就毫無先後順序可言,它們有時交替進行,有時同時發生。剪不斷,理還亂的戀人心緒哪裏有什麼邏輯可言?因此巴特只能針對每一個場景進行勾勒分析。這裏需要強調的是,巴特的分析是建立在戀人這一方,而以戀人愛上的對象爲情偶之上的主體性分析。他用歌德在《少年維特之煩惱》中維特所顯示的心態做例,細緻入微的分析每一種狀態下的矛盾和潛臺詞。

比如在墨鏡一條下他談到戀人在情偶面前遮遮掩掩的心態。他說:掩蓋。一個讓人斟酌的情境:戀人舉棋不定。她並不是在猶豫是否要向她所鍾情的對象表白愛情(這位戀人素來含蓄),而是在斟酌她究竟應將自己的癡情掩蓋幾分:要暴露多少自己的情慾,痛苦。總而言之,自己極度的感情。他將此種狀態稱之爲雙重的自由,一方面戀人要爲對方作想,因爲愛他。所以不能傾訴太多以免引起對方厭煩。另一方面這種考慮又是以犧牲自己真實感情爲代價,明明是內心的風暴,卻因爲害怕對方厭煩而不得不掩飾。因此只能閃爍其辭,只能戴着假面前進,通過掩飾來解決一個悖論——-我想讓你知道我對你瞞着什麼。而達到此種目的的方式就是必須在有限的言語中透露無限的內容,巴特對戀人語言的豐富性的分析由此展開。

羅蘭·巴特思考方式是怎樣的?他的作品表達了什麼 第2張

有句話說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成爲詩人,但每一個人都經歷過成爲詩人的那個時期,那便是戀愛。人們在戀愛時都會說出詩人般的話語,因爲戀愛中的語言最具模糊性和多義性.一切盡在不言中,或說東而言西。巴特對戀愛中語言的模糊性與多義性的分析極有意思。比如在“情書”,“獻辭”,“我愛你”等諸條目下,他十分精闢的揭示了語言雙向性的特徵,尤其對“我愛你”這一語詞的分析更見精彩。他通過對匈牙利語中我愛你這個粘着語的分析,說明這一情境不是指愛情表白或海誓山盟,而是指愛的反覆呼喚本身。因爲在匈牙利語中我愛你這一語句是無法被分析的,它無法被拆解,我愛你不是個句子,它不傳情達意,只是伴隨一種特定情境而生:“主體被懸吊在與異體的映照當中”,它是一種呼喚,和我們平常在說啊,哈,哦,這些語氣詞毫無二致,它是在某種特定情境裏產生的特定話語。因此對我愛你這句話最好的迴應,並不是我不愛你,而是沉默。對於召喚的拒絕.這樣它所否定的不僅僅是我愛你這個句子中的某一個指稱,而是直接否定說話人本身,是對說話人主體的拒絕.這無疑是對戀人的最大打擊。巴特在語言的分析裏騰挪跌宕,不時的精彩之論讓人驚喜不已。巴特在此書中玩弄了不少文字遊戲,從詞源學,相似性的角度對戀人心態開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當然在這樣的玩笑裏,我們深諳語言的魅力,同時也不無驚訝他怎麼能把所指和能指玩得如此嫺熟而不露痕跡。比如“交談”這一條目,法語原文是L’entretien。它有多重含義,既可以指維持原狀,保持感情,也可指供養(比如女人,妓女等),還有交談的意思。巴特說戀人之間的交談本身是一種觸摸,戀人用言語來觸摸情偶,用美麗具有獨特魅力的辭藻將對方裹住,這種裹住的狀態暗合了這一詞語的另外一層意思供養,而交談所達到的目的則使得保持感情這一意思得到顯現。巴特狡黠的智慧由此再現。

羅蘭·巴特思考方式是怎樣的?他的作品表達了什麼 第3張

通過語言的有趣分析巴特新見迭出,妙語如珠。然而,他當然還有他誠懇的一面。誠懇的在狀態本身進行別有洞天的分析。當語言無法救急的時候,他會直接回到心態本身,對心態本身來個淋漓盡致的展示,從而發現其種種可笑之處。在“等待”一條中,他分析現代人的無奈情境,“人總是在等待,處於一種移情狀態之中。……可以這麼說,哪兒有等待,哪兒就有移情。我依賴並介入另一個存在,而這個存在的實現又需要時間——整個過程的是在剋制自我慾望,銷蝕我的需求。讓人等着——這是超於世間所有權利之上的永恆權威,是“人類最古老的消遣方式。”巴特不用玩弄語言遊戲同樣也能在情境中展開他思想的火花,見常人所未見,因此他不僅是語言的專家,同樣也是思想的大師。

其實仔細捉摸巴特的思考方式,也還是不難覺察出巴特是借否定語言的終極意義來否定神,權威和理性。他對戀人情話的分析,也見得出他對主體性高揚的浪漫主義的鄙視。這一鄙視也許只是他個人的偏見,然而我們卻無法不喜歡他在這本《戀人絮語》中的支言片語,他那五彩斑斕自由而快樂的敘述,誘惑着我們進入到他思想的迷宮裏去窺視他那時時迸發的狡黠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