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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默默無聞的李斯,他是如何成爲大秦的宰相的?

來源:歷史趣聞網    閱讀: 2.29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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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是秦朝宰相,它早年間懷才不遇,到後期才飛黃騰達,因此格外珍惜,奉行老鼠哲學,一生謹小慎微,在暴君身邊一生侍奉,也落了個善終。

丞相李斯,是老資格的政治家和官僚,在當時的秦王朝政治中,是僅次於秦始皇的權勢人物。李斯的歷史,與秦帝國的歷史始終相隨。

李斯是楚國人,出生於楚國的上蔡縣(今河南上蔡)。上蔡併入秦帝國以來,屬於陳郡。李斯大概生於楚頃襄王十九年(前280),相當於秦昭王二十七年,比秦始皇大二十一歲,比趙高大二十四歲。

年輕的時候,李斯在楚國的郡府中做文法小吏,鬱郁悶悶,很是有些懷才不遇。他一個人住在郡吏的宿舍裏,去廁所時常常遇見老鼠偷吃糞便中的殘物,每當有人或者是狗走近,老鼠們驚恐不安,紛紛逃竄,他覺得可憐,更覺得悲哀。有一天,他有事去政府的糧倉,看見倉中的老鼠個個肥大白皙,住在屋檐之下,飽食終日,也不受人和狗的驚擾,境況優遊自在,與廁所中的老鼠有如天壤之別。李斯是聰慧敏感的人,就在這一瞬間,他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忍不住高聲感嘆道:“人之賢明與不肖,如同鼠在倉中與廁中,取決於不同的地位而已。”

地位決定貴賤,人生在於選擇。他頓悟了,當即決定,鬱郁卑賤的生活再不能繼續下去,人生必須有一個根本的改變。

戰國是百家爭鳴的時代,衆多的學者先生,紛紛著書立說,爭鋒論辯。道家潛心於宇宙萬物,追究貫通天地人世之原理大道;儒家整齊君臣父子夫婦禮義,致力於道德倫理之建立;陰陽家依據日月起伏、四季變遷而統括國家興替、歷史嬗變;墨家崇尚賢能而提倡節儉,以博愛反戰的精神深入民間;法家最是深刻實用,以法、術、勢規範政治和社會,一心致力於強權的建立;至於名家,既抽象於名詞與實物間的哲理,又嚴格於名目與實際間的差異,超脫於世,早早地進入了邏輯思辨。

諸子百家,分門別類,千差萬別,成就了中國歷史上千年不遇的理性之覺醒。這些獨樹一幟、學有所成的先生們,往往興私學,集弟子,遍遊天下。他們遊說各國權勢人物,或者自己投身政界經世致用,或者送弟子出仕干政,自己在幕後發揮影響。如此世風之下,思想鼓動時代,掀起人才流動的大潮,對於有志向有能力的青年來說,從師遊學,客卿出仕,成爲出人頭地的一條輝煌大道。

當時,著名的學者荀子正在楚國,他受楚國大臣、以養士著名的戰國四大公子之一春申君黃歇的賞識,被任命爲蘭陵縣(今山東蒼山縣)的縣令。春申君死後,他廢官家居蘭陵,著述教學,聲名遠播各國。荀子是先秦諸子中最後一位大師級的人物,他的學問,集戰國後期各家學派之大成,貫通了道、儒、墨、法、名辯、陰陽各家。荀子的學問,道、禮、法相通相生,着眼於當世而與時應變,最能吸引積極入世的青年。各國的青年學子,紛紛慕名而來,投奔其門下。李斯早就耳聞荀子高名,經過認真考慮,他辭去郡小吏,千里迢迢,由上蔡來到蘭陵,入荀子門下做了學生。

曾經默默無聞的李斯,他是如何成爲大秦的宰相的?

荀子

李斯來到荀子門下,學習的是經世致用的帝王之術,用我們今天的話來說,就是實用政治學。數年以後,李斯完成了自己的學業,決心學有所用,準備用自己的所學去遊說執政當權者,參政出仕,博取高位利祿,徹底地改變自己的處境和地位。此時的李斯,已經不是自比廁中鼠的郡縣小吏,他有了知識和眼光,他要憑自己的能力做倉中鼠。

李斯對當時的國際形勢作了細緻的分析和研究後,決定離開楚國到秦國去。他看準了秦國強大,將來的天下是秦國的天下,到秦國可以有所作爲,可以建功立業。他對老師荀子說道:“弟子李斯聽說過這樣的話,機會來臨的時候,萬萬不可怠慢。眼下是各國爭雄的時代,遊說之士主持各國政事。秦王有意吞併天下,稱帝而治,這正是平民布衣縱橫馳騁的時機,學者遊士博取收穫的機會。人處卑賤之位而不思變,正如圈養的禽獸,只能張嘴等食,不過徒有一張人臉,兩腿可以直立行走而已。所以說,卑賤是人生最大的恥辱,貧窮是人生最大的悲哀。長久處於卑賤的地位、貧窮的境地,反而譏諷富貴、厭惡利祿,以自託於無爲來自我安慰和解脫,不過是無能而已,絕非士人應有的情懷。我決意西去秦國,遊說秦王。”

在荀子的衆多弟子當中,最出名的有兩位。一位是李斯,另一位就是後來成爲集法家之大成的學者韓非。韓非比李斯年紀稍大一些,他們同時在荀子門下學習,算是同學。不過,韓非是韓國的王族子弟,因爲口吃不善言談,走了著書立說的路。李斯出身於下層平民,急於改變自己的命運,選擇了入秦從政求仕的路。據說,李斯決定入秦以後,荀子爲他未來的命運不安,曾經夜不能眠。作爲老師,荀子瞭解弟子李斯的心情,也賞識他的能力;不過,李斯將祿利視爲人生最大目的,這種極端功利的人生觀,荀子以爲危險不祥,最終可能會招來不幸,所謂物極必反,道家之所忌諱也。

李斯入秦,大概是在莊襄王三年(前247)。莊襄王是秦始皇的父親,他在趙國做了多年的人質,後來得到邯鄲鉅商呂不韋的幫助回到秦國,做了秦王。李斯來到秦國的時候,正趕上莊襄王過世。當時,李斯三十四歲左右,新即位的秦王政還只是十三歲的少年,在養祖母華陽太后、親祖母夏太后、母親帝太后的監護下,主要政務由丞相呂不韋等大臣主持。

呂不韋當政的戰國末年,正是豪門養士、遊俠鼎盛的時代。各國權勢政要,禮賢下士,王族公子,侯門競開,皆以利祿網羅人才。魏國有信陵君、楚國有春申君、趙國有平原君、齊國有孟嘗君,號稱四大公子,名重天下。呂不韋入秦主持政權期間,一方面繼承秦國的富國強兵路線,積極對外擴張;另一方面,他羞愧於政治軍事大國之秦國在文化方面的落後,着手文化的振興。他比照關東四大公子,以祿位厚利招納天下人才於門下,開始編撰《呂氏春秋》 。

《呂氏春秋》是百科全書性質的彙總編撰,呂不韋使門下賓客各人著錄自己的所學所聞,集結各家學說,合而成爲雜家的大著。呂不韋是衛國人,他多年在各國間經商,在趙國發跡。他見多識廣,交遊及於各國各色人等。荀子是趙國人,他周遊各國,名揚天下,交遊也及於各國各色人等。呂不韋與荀子之間,或許有面識交往,或許只是彼此聞名。呂不韋招納天下學者編撰《呂氏春秋》,荀子當然是被禮聘的首選。不過,此時的荀子,年事已高,沒有應聘西去再次入秦。他大概是推薦了李斯。李斯是荀子的得意門生,學問貫通古今,通達諸子百家,又是當時第一流的文學家、文字學家和書法家,一直懷有入秦施展抱負的願望。當此時機,荀子推薦李斯到秦國參加《呂氏春秋》的編撰,想來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不過,李斯是入世求功利的人,學以致用,參政入仕,博取高位富貴纔是他的人生終極目標;學問書法,技藝文論,都只不過是達到目的的手段。入呂不韋門下,李斯得以直接面見呂不韋,積極將自己的書法、文學和政治才能顯露出來。呂不韋極爲賞識李斯,他把李斯推薦到秦王宮廷做了郎官,成爲秦王嬴政身邊的文職侍從。進入宮廷的李斯,逐漸得到年輕的秦王的信賴,他的政見策劃,一一被秦王採納實行。不久,他被秦王任命爲長史,成爲秦王宮廷的祕書長,開始直接參與秦國政治。在以後長達三十餘年的秦國政治生活中,李斯以他傑出的政治才能和機警的政治智慧,一帆風順,步步高昇。

長史之後,他先被任命爲客卿,也就是大臣級的顧問,後被任命爲廷尉,相當於司法大臣,成爲政府的主要閣僚之一,積極參與了消滅六國、統一天下政策的制定和執行。秦帝國建立以後,李斯的治國之纔得到了完全發揮,秦帝國強化和鞏固統治的各項政策,幾乎都出於李斯的策劃。大概是在秦始皇三十年(前217),李斯被始皇帝任命爲左丞相,封爲列侯,成爲帝國政府中僅次於皇帝的權勢人物。李斯有子女多人,長子李由出任秦的三川郡太守,執掌連接關中、關東要地的封疆大任,其他的兒子皆娶秦的公主爲媳,女兒也都嫁與秦的公子爲妻。此時的李斯,可謂位極人臣,顯赫榮耀之極。

物盛而衰,顯赫榮耀之極,正是憂患滋生之始。李斯清楚,自己本是楚國的布衣平民,原本不過是卑賤的廁中鼠,入秦三十餘年來,官至丞相,爵封列侯,大富大貴,豈是倉中鼠所能比況。然而,所有這一切,根基都在於皇上的信任和賞識,一旦皇上的信任動搖變動,所有的榮華富貴,不過是砂石之上的建築,隨時可能崩潰。高處感寒,愈是高位愈是不安定的危機感,李斯是越來越多地感受到了。

李斯出任丞相後,長子李由從三川郡守任上歸省回到咸陽。李斯高興,在家設酒宴慶賀。咸陽城內,政府百官雲集,丞相府邸前聚集的馬車,超過一千乘。面對如此空前盛況,李斯榮耀滿足之餘,不禁滋生出物盛而衰、何以收場的傷感來。他對李由喟然長嘆道:“我記得先師荀卿說過,‘物禁大盛’。我李斯乃是上蔡出身的布衣,居住於里巷的平民,承蒙皇上賞識,拔擢至於如此。當今天下,以人臣地位計量,沒有居於老夫之上者,可謂富貴之極了。物盛則衰,未來吉凶難測,眼下好戲不知何以收場啊。”隨着時間的推移,李斯的不祥預感漸漸接近現實成真。

曾經默默無聞的李斯,他是如何成爲大秦的宰相的? 第2張

秦始皇與李斯

秦始皇三十五年(前212),始皇帝遊幸咸陽郊外的梁山宮,登山遠眺,正好望見丞相李斯的車馬行列經過,盛大華麗,十分壯觀。始皇帝當即沉下臉來,頗有不以爲然的表示。事後,陪同始皇帝在場的侍衛官員將消息透露給李斯,李斯惶然警惕,馬上將自己的出行車馬作了相應的減損。李斯的本意,是以自我約束消除始皇帝的不滿,減輕高位榮華所帶來的危險。殊不知,始皇帝再次看到李斯的車馬行列時,馬上察覺到丞相車騎前後減損間的內在關聯,他勃然怒道: “是誰泄露了我的話,通報了丞相?”嚴厲追究之下,沒有人承認。始皇帝震怒,將當時所有在場的侍衛人員全部處死。事情的結果,完全出乎李斯的意料之外。追究雖然沒有及於李斯,但高處不勝險、不知樓閣何時崩塌的危機感,已經是寒徹及於肌骨之間了。

始皇帝過世時,李斯大概已經七十一歲了。始皇帝的突然去世,給李斯帶來相當大的衝擊。自己是應該先走的人,卻留在了後面,來日無多的預感,使他有生命短暫的悲哀。不過,李斯畢竟是積極入世的人,實幹的政治家,在他的悲哀之中,更多的是對於時局和前景的憂慮。他清楚地知道,伴隨始皇帝的過世,帝國和自己的未來,都將因爲新皇帝的即位而有重大的變化。

專制皇權制度下的臣民,個人身家性命,無不繫於主子一人。一朝天子一朝臣,今日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難保明日不成階下囚、刀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