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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對南唐的情報站:派遣和尚刺探南唐軍事機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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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匡胤很早就對南唐進行諜報工作了。
  南唐後主李煜傾心佛教由來已久,他樂善好施,廣結善緣、崇經弘法,是天下第一居士。北宋諜報部門,就抓準了這一點,選派了一個聰明伶俐的叫江正的少年,削髮後投奔名剎清涼寺,因爲清涼寺的法眼禪師經常入宮講經,江正只要取得老法師的青睞,就可以以貼身弟子隨行入宮,藉以刺探南唐虛實。
  江正是有目的而來,拿下老法師自然不在話下。老法師圓寂後,就繼承了法眼禪師的衣鉢,成了該寺住持,法號“小長老”。就這樣,小長老成了北宋安在南唐的一隻真正的“法眼”。
  作爲法眼禪師的嫡傳弟子,小長老繼續出入宮廷,爲李煜講經。小長老是一個真正的間諜,他用袈裟作僞裝,迷惑李煜,煽起李煜的宗教狂熱。他慫恿李煜慷慨施捨,廣建佛寺,多度衆生。一旦剃度,待遇等同國家公務員,一切費用,皆由府庫調撥。如此一來,誰還會不願做和尚呢?
  李煜本來就已是俗家弟子,經小長老舌生蓮花地一遊說,就更是不得了了。窮人無所施捨,可李煜是南唐國主,他的佈施自然“澤被衆生”。於是,佛教又呈現出“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的興旺景象。
  當其時,李煜恨不得親自侍奉佛陀。既然一時之間,拋不得家國,那也好,就在宮中修行吧。他與小周後雙雙頭戴僧帽,身披袈裟,虔誠地跪在佛前,求佛保佑南唐。由於長時間的叩拜,竟至於前額腫成一個包。

北宋對南唐的情報站:派遣和尚刺探南唐軍事機密


  這一切,小長老看在眼中,喜在心裏。他就是要讓李煜折騰,以耗損南唐元氣,讓他國力衰竭,無力回對。
  這是北宋的一支鴉片槍。趙匡胤看到對手的所作所爲,喜上眉梢。他知道,南唐早晚必定完蛋。這樣,就更堅定了他統一天下的志願。
  李煜不但在財力上對佛教實施傾斜政策,而且在法度上對佛教徒也網開一面。
  他本來就是個心軟的人,現在在小長老的“薰陶”下,更成了一個大善人。僧尼淫亂,他也不追究,而是設身處地爲他們着想。一切佛是有情佛,七情六慾,也屬平常,只要他們真心向佛,洗心革面,我李煜不就又度了一個迷航的凡人,豈非功德無量?
  這倒也罷了,畢竟是佛門的事。可是,他覺得自己的功德還不夠,於是插手司法部門,死罪免死,重罪輕判,一切以寬大爲懷。大臣韓熙載上疏“彈劾”說:“訴訟是司法部門的事,監獄不是陛下車駕所應到的地方。陛下應該從宮內的小金庫內捐出三百萬,以充軍費。”沒想到,李煜聽了韓熙載的批評,竟樂呵呵地“認罰”,還勉勵韓熙載說:今後“彈劾”全靠你了。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一朝君臣,都禮佛唸佛,不是羅漢,就是菩薩,儼然是一人間樂土,西天佛國——這正是趙匡胤求之不得的啊!
  大家都念佛,朝政邊事自然萎靡不振。大理寺卿蕭儼是三朝元老,忠厚耿直,他多次諷諫李煜,李煜風度很好,虛心接受,可就是堅決不改。眼見得滿朝文武,醉生夢死,而趙匡胤又虎視眈眈,李煜竟渾然不知,如在夢中。這下,可急死了這位最高法院院長。他見李煜不理朝政,還有心與嬪妃下棋消遣,氣得五內俱焚,索性也顧不得君臣之禮,衝破侍衛,直闖內宮,面奏國事。李煜一邊下棋,一邊虛應着。蕭儼見李煜如此心不在焉,頓時怒髮衝冠,衝上前去,掀翻了棋盤。李煜沒有想到蕭儼會來這一招,一時很是尷尬,待回過神來,就厲聲喝問道:“蕭卿如此大膽,難道自以爲魏徵不成?”“老臣不敢以魏徵自居,可陛下也不是唐太宗吧?”蕭儼針鋒相對,出言不遜。李煜本待發作,可人家畢竟是爺爺輩的人物,又是出於一片忠心,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南唐清醒的人物還是有的。潘佑的上奏,就一道比一道激烈。其中有語云:“古有桀、紂、孫皓者,破國亡家,自己而作,尚爲千古所笑。今陛下取則奸回,敗亂國家,不及桀、紂、孫皓遠矣!臣終不能與奸臣雜處,事亡國之主。陛下必以臣爲罪,則請誅戮,以謝中外。”這是潘佑的第八道奏疏,他已做好了“文死諫”的準備。
  找死的人都送上門來了,李煜氣量再大,也不能不治罪。於是,潘佑被捕下獄。最後,在獄中懸樑自盡。
  這樣白死的大臣,一個接着一個。到最後,剩下一丘之貉。
  可是,縱然如此,李煜依然沒有迷途知返。


這一邊,李煜除掉了一些“不識大體”的臣下,正自得其樂;那一邊,小長老的諜報工作一天也沒有停止過。
  不錯,小長老的諜報工作又有了新進展。他發展了一個新對象,名叫樊若水。此人是南唐池州人,屢試不第,科場失意,心中鬱鬱不平,隻身流落到金陵西南的採石磯。因爲無所着落,就棲身佛寺,一來二去,就結識了在金陵一帶活動的小長老。小長老見他言談之中對南唐很是不滿,憤青可用,就慫恿他另謀出路。慢慢地,樊若水也聽明白了。
  對, 就走這一條路。可是,拿什麼作見面禮呢?
  於是,樊若水白天裝作在採石磯垂釣,晚上收集軍事要塞的情報。這採石磯,橫空突出在長江之上,與對面的天門山夾江對峙,歷來爲兵家必爭之地。其實,它就是橫渡長江的一個橋頭堡。爲了測得相關數據,樊若水把繩子的一頭系在石塔上,大捆的偷放在篷船的艙內。一到半夜,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划向對岸,反覆勘測江面的寬度和水流的緩急。等到數據成熟,就繪製成圖。有了這一情報,再帶上小長老的介紹信,樊若水就投奔北宋,進獻平定南唐之策去了。
  自然,北宋方面如獲至寶,趙匡胤親自接見了樊若水。閒談之中,趙匡胤問起他名字的出典。這樊若水書讀得很是馬虎,就說是因仰慕唐朝的尚書右丞倪若水的爲人,故而也叫若水。趙匡胤一聽,不由竊笑,明明是倪若冰,哪裏是倪若水,不過,若冰諧音“弱兵”,不祥,就消遣他道:既然你熟悉古人,那就賜名樊知古吧。皇上親賜嘉名,樊知古叩頭如搗蒜,深感榮幸。爲了鼓勵南唐士人繼續棄暗投明,趙匡胤還特許他參加汴梁的科考。不知是僥倖還是北宋方面有意爲之,樊知古還真考中了——樊知古哪能不感激涕零,死心塌地地爲北宋服務呢?
  樊若水叛逃的消息一經披露,南唐羣臣義憤填膺,紛紛要求嚴懲家屬。可是,不看僧面看佛面,李煜怯於趙匡胤的威勢,不敢拿樊氏婆媳怎樣,只是軟禁了事。不久,北宋要求南唐護送樊知古的家屬北上,李煜不敢得罪趙匡胤,就只得將奸細待若上賓,又是護送,又是送禮,在樊氏婆媳面前殷情小心,恨不得她們在趙匡胤面前美言幾句呢。

北宋對南唐的情報站:派遣和尚刺探南唐軍事機密 第2張


  趙匡胤得到了橫渡長江的情報,可是還少南唐各州縣的地圖。於是,就派翰林學士盧多遜出使南唐,以“朝廷重修天下圖經,史館獨缺江東諸州”爲由,向南唐“借用”江南州、軍的山川形勢圖。
  李煜豈有不曉北宋的用意,無非是想得到南唐的山川關隘的地形圖和軍事佈防的情況,以便他日進軍江南之用。可是,李煜敢拒絕嗎?要知道,南唐是北宋的屬國,李煜對內是皇帝,可是對外稱臣,已經去掉帝號乃至國號,自稱江南國主而已,連“唐”字都不敢再提了!
  趙匡胤單刀直入,志在必得,李煜只得複製一份,讓盧多遜帶去。不是李煜沒有警惕心,實在是形勢所迫。想當年,他也是對付間諜的能手。可是,國事蜩螗,今非昔比啊。
  早在後周時期,他們就派陶谷來南唐刺探虛實。因爲南唐奉後周爲正朔,所以對陶谷不敢怠慢。可是,陶谷竟狗仗人勢,目中無人,很是狂傲。李煜那時只是皇子,多少還是一個熱血青年,於是,就偕同韓熙載,設下美人計。可是,第一招竟出師不利,因爲美人正好來例假,沒有撂倒陶谷,反倒被陶谷奚落:“巫山之麗質初來,霞飛鳥道;洛浦之妖姬自至,月滿鴻溝。”

一計不成,再設一計。自然,就不能只是再送一個美人那麼簡單了。於是,他們設置情境,讓陶谷移居一處更好的宅院,派出一個美人,灑掃庭院,讓她與陶谷邂逅,卻總是半掩琵琶,看到一個背影而已。陶谷經不起這般撩撥,不由自主地上了鉤。於是,兩個人開始濃情蜜意,海誓山盟。而離期漸近,美女讓陶谷寫一首情詩,以慰別後相思。陶谷不知是計,寫了一首小令——
  好因緣,惡因緣,只得郵亭一夜眠。別神仙。琵琶彈盡相思調,知音少。再把鸞膠續斷絃,是何年?
  到了陶谷回朝覆命之日,李煜爲之設宴餞行。陶谷正襟危坐,不苟言笑,面對敬酒,卻拒不賞光。於是,李煜命人奏曲。陶谷沒想到竟是那個美人,那首小令,頓時坐立不安,寸心大亂。李煜趁機連連勸酒,結果把陶谷灌得爛醉如泥。
  陶谷回到後周,他的桃色新聞和情詩,早已被李煜派人傳得沸沸揚揚。陶谷聲名狼藉,自然不好再幹間諜工作了。
  可是,時移世易,反諜工作越來越不好辦了。李煜的大周后去世,趙匡胤只派了一個類似機械局的小官僚來弔喪,他還趾高氣揚,不把南唐君臣放在眼裏。李煜不好明目張膽給人臉色,就想通過文學派對來殺殺對方的威風。確實,寫詩弄文,李煜是行家裏手。可是人家雖是“理工科”的,卻也有備而來,以詩諷喻,要他“朝宗海浪拱星辰”,“莫教雷雨損基扃”,驚得南唐君臣眼睛一瞪一瞪,幹噎死。
  如今,不要說趙匡胤要南唐的軍事地圖,就是他要你奉上江南的土地,你又能怎樣?當年父皇不就把江淮之地獻給後周,才得苟延殘喘到如今嗎?


確實,趙匡胤並沒有停止征服南唐的準備工作。眼看得,南唐的得力大臣都“去”得差不多了,趙匡胤正謀算着怎樣“不戰而屈人之兵”呢!
  目下之際,是怎樣去掉林仁肇這一員南唐的虎將。
  那麼,林仁肇是何許人也?
  林仁肇身材高大,臂力過人,胸前刺有猛虎圖案,人稱“林虎子”。他不但驍勇善戰,而且頗有計謀。三年前,他曾要求單獨面見李煜,並向李煜獻計,趁北宋着力平定其他小國,淮南防務空虛之際,他率領精兵數萬,收復江淮失地,並以此爲前哨,北取汴梁。萬一事有不諧,爲了不危及主上,他還想好了替李煜開脫的退路。他起兵之日,李煜佯裝將他的家屬拘捕下獄,然後再向趙匡胤報告林仁肇叛亂。如果戰事順利,國家得益;一旦事敗,林仁肇甘願遭受滅族之災,以表李煜對北宋並無二心。這樣的謀劃,正可謂“毫不利己,專門利人”,滿門忠義,一腔熱血;而且,思慮周密,是個兩全之策。只可惜,李煜的血是冷的。他不敢冒這個險,錯過了一個絕好的機會。
  不要說對北宋用兵了,就是對北宋的跟屁蟲吳越,李煜都不敢碰一下。吳越已納土歸降,在趙匡胤的心目中,它就是南唐的樣板。當時有水師將領盧絳遊說李煜:吳越,是我們的仇敵,以後一定會響應北宋,攻打我們,以成犄角之勢。現在,我在宣歙佯裝叛亂,陛下聲言討伐,向吳越借兵。吳越出兵而來,我避其鋒芒,攻其不備,直搗錢塘,其國必亡。可是,李煜卻說:大朝附庸,安敢加兵?打狗還須看主人面,我們惹不起。

北宋對南唐的情報站:派遣和尚刺探南唐軍事機密 第3張


  許多事情就是這樣。老闆窩囊,下面的人再有本事也是白搭,所謂“豎子不足與謀”是也。
  也因爲他的窩囊,所以連弟弟從善都保不住。從善出使時,被趙匡胤扣爲人質,用大宅美人“薰陶”。北宋方面還建造了“禮賢館”,專等李煜前來“團聚”。李煜的警惕心,就只剩下爲自己打算了,就是死磨硬泡,拒不上鉤。
  可是,趙匡胤已經磨刀霍霍,對準了林仁肇。他要借刀殺人,讓李煜兄弟自毀長城。一日,他召見從善,拿出一幅派間諜重金購得的林仁肇的畫像,故意問從善這是何人。從善含糊答之。趙匡胤笑道: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這不就是你們南唐大名鼎鼎的大將林仁肇嗎?他已經同我約好了歸降日期,這幅畫就是他送給我的信物。我念他對本朝一片忠心,早已爲他造好府第。你們快要成爲鄰居了,就安安心心地在汴梁過快樂日子吧。
  從善一聽,驚恐不已。不過,極力鎮靜,暫且虛與委蛇。等回到宅邸,急急修書,派人把這一消息送往金陵。
  李煜接信後,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一時疑慮不決。可是,在奸臣的唆使下,爲防萬一,他還是以“不忠不義”的罪名,賜給林仁肇一壺毒酒,讓他自赴黃泉了。
  就這樣,趙匡胤兵不血刃,除掉了他的心腹大患。
  現在,趙匡胤就要真的動手了。
  趙匡胤遣使持詔宣李煜入朝,李煜稱自己有病,難以成行。於是,趙匡胤就以李煜“不朝”之名,興師討伐南唐。
  李煜對趙匡胤還心存幻想,千方百計做趙匡胤的思想工作:什麼都好說,打麼不要打,條件你提嘛!
  趙匡胤有些煩了,一聲斷喝:天下只能歸於一姓,必須姓趙。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話說得很明白了,千條萬條,就只要一條,李煜你像吳越那樣,納土歸降,我在汴梁等你——其他,沒什麼好說的了。
  李煜真是到了山窮水盡之地。當初獻出軍事地圖之時,只想拖延時日,沒料到末日就會這麼快來臨。他抱着僥倖心理想:與其去汴梁在人家眼皮底下偷生,倒不如搏它一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到這時,他不得不開始組織抵抗。可是晚了,採石磯已經被攻下,在新任池州知州樊知古的協助下,軍隊正夜以繼日地建造浮橋。當年的勘測數據派上了用場,浮橋兩三個晝夜就搭成了,軍隊和軍需物資正源源不斷通過浮橋,轉到江南。而吳越王奉趙匡胤之命,正加緊攻打常州和鎮江。北宋是東西夾擊,兵圍金陵。如今,兵臨城下,李煜成了甕中之鱉了。
  李煜徘徊無計,只能將希望寄託在神佛上。
  這時,小長老又出現了,他聲稱能用佛法,讓宋兵解圍而去。絕望之中的李煜喜出望外,趕緊讓下面的人準備香案,他陪同小長老登上城樓,等待奇蹟出現。小長老身披袈裟,妙相端莊,對着城下的宋兵,口中唸唸有詞。沒想到,奇蹟真出現了,頃刻之間,圍城的宋軍像潮水一樣,倏忽退去。
  此刻的李煜,大概會想,神佛有靈,也不枉我真心禮佛。多年來,我傾南唐之物力,結神佛之歡心,今日終於應驗,得到保佑——真是太高興了!
  可是,李煜不知道,這是宋軍裏應外合的妙計。目的無他,麻痹李煜,讓他疏於組織抵抗,以便早日攻下金陵。果然,有了神佛的保佑,李煜更加虔心向佛。雖然危急,有小長老在,還怕他趙匡胤不成?
  可惜,退去的宋軍又回來了。這一回,攻打得更激烈了。當此危急之時,李煜急忙召見小長老。可是,小長老早已金蟬脫殼,不知所蹤——他已完成了北宋的諜報工作,安全撤退了。
  李煜到此時大概也沒有想明白,小長老竟是北宋安在他身邊的最大間諜。
  不久城破,李煜成了趙匡胤的俘虜,不得不前往汴梁。
  一切都晚了,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