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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仙外史》第五十三回:兩句詩分路訪高增 一首偈三緘貽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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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仙外史》是清代呂熊著白話長篇歷史小說,又名《石頭魂》《大明女仙傳》,成書於清康熙年間。《女仙外史》以明朝初年的社會現實爲背景,集中描寫了唐賽兒領導的農民起義軍同燕王朱棣統轄的軍隊進行的軍事鬥爭和政治鬥爭,表彰正義,抨擊邪惡,宣揚了“褒忠殛叛”的主旨,並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封建統治階級內部不可調和的政治矛盾和利益衝突,流露出一些進步的民主思想。那麼下面本站小編就爲大家帶來關於第五十三回的詳細介紹,一起來看看吧!

這回說葉永青、楊繼業與程、曾二人在濟南分路,入濟寧州界。聞淮揚地方盤詰嚴緊,一徑投兗州府來。到太守方以一署內,與他相商,要走河南之歸德郡。方太守道:“近來歸府君與我使命相通,如羊祜、陸抗一般,待小弟差人送過交界,這是易事。但兩位年兄峨冠博帶,恐路上難行。弟有一策,未知可以屈從否?”水青道:“我們舊則同袍,今則同仇。我的君父,就是爾的君父,怎麼說個屈從!”以一道:“這須學着我的本來面目。”繼業道:“又來猜枚,請直說罷。”以一笑道:“要二位扮作道裝,像我前日做事。”永青笑道:“最好,我知道太守公這副行具,如今用不着哩。”以一道:“敢是我留得宿貨,方尋得好主顧。”即叫取出道衣道冠、絲絛麻鞋之類,卸去儒袍,裝扮起來,宛然是玄都羽士。永青道:“還要借兄本來面目一借。”以一道:“是了,尚少兩個葫蘆並棕拂子,有,有。”永青道:“這也是要的,還猜不着。”以一道:“我知道了,尚少兩個道童。舊日跟隨我的,今已長成,也還可用。”

永青拍手道:“也是要的,還不是。”以一笑道:“莫非要些經卷麼?這就像抄化的道士了。”永青大笑道:“到底猜不着!是要借太守公的舊法號用用。”以一道:“這個妙!年兄稱爲大方道人,楊年兄就借我林表兄的法號,叫做又玄道人罷。”

當晚抵足談心。次日清晨,以一裝束兩個道童相送,叫原來僕從留在署內。繼業、永青作別就行,以一道:“且住。界牌上都有盤詰的官,要問明姓氏、籍貫、登記印簿。兩位如說了大方、又玄道人,這個人人知道是我的法號,一徑就盤住了。”

永青道:“偏是官小,倒有威風!”繼業道:“這些小小的官,見事生波,專慣的詐人哩。”三公皆鼓掌而笑。以一乃吩咐兩個公差直送過歸德府。

於路無話。徑下毫州,永青曰:“此去滁州不遠,歐陽子所謂環滁皆山也,豈無方外棲止?縱使聖駕未必來此,或者別有所遇,知些音信,不可不盤桓幾日。兄長以爲可否廣繼業曰:“誠然,但不必入城市耳。”二人趲行間,聞知太祖擒皇甫暉於滁州,曾立有原廟,即尋至其所,叩禱一番,皆郗歔泣下。然後至醉翁亭及開化寺。寺有張方平之《二生楞嚴經》,是前生僅寫其半,再轉來世寫成的,筆畫一手,絲毫不爽。亦無心於賞玩,徑取路至合肥渡江,由蕪湖入徽郡,登黃山,淹留半月。

一日曉起,見雲霧漲合四隅,旋如縠紋。始而純素晃若銀河,繼而日出暘谷,則黃波萬派搖動,窅不見城郭世界。永青鼓掌曰:“此所謂黃海也。”遂於裏衣夾袋內取出玉蟾蜍小硯一杖,並三寸許管城子來,題詩於削壁上,雲:

勢似波濤萬派宗,朝華浮動日溶溶。

三都天子千秋在,砥柱中流若個峯。

《女仙外史》第五十三回:兩句詩分路訪高增 一首偈三緘貽女主

永青道人題謂繼業曰:“不可寫大方,貽玷於他。”即索屬和。繼業辭以不能,且曰:“詩甚佳,焉得貽玷?到只怕貽累。”永青曰:“何謂?”答曰:“到處顯了大名,豈不爲人偵察?”永青笑曰:“天生筆於予,燕王其如予何?”

又到婺源、績溪各處走遍。乃造宣城,登敬亭山。上有萬鬆亭,亭之中有石碣一片,刻唐人太白詩云:

衆鳥高飛盡,孤雲獨自還。

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

永青曰:“太白題詩,便足千秋。弟與長兄,須索和他一絕。”援筆書於亭柱,曰:

衆鳥隨時變,孤雲何處還?

高風長不改,詩在敬亭山。

即授筆於繼業,曰:“這不是和我的詩,是和太白的詩,兄長切不可推卻。”繼業曰:“後不爲例,弟方承命。”永青笑曰:“自後我亦絕不作詩,何如?”繼業信筆題雲:

太白今已往,已往不復還。

只有片雲來,相對敬亭山。

永青大讚曰:“格既渾融,意復超邁,古調鏗然,我當橐筆。”乃尋華陽山杯渡禪師法院。

歷有月餘,方從太平府出廣德州。至宜興山中,有洞曰善權洞,門是天成巨石,劈中劃腳。入洞數武,左有獅子,右有象王,中有如來法相,皆系混沌時奇石結撰而成,非人工製造之物。永青曰:“聖駕必然經此。”窮歷洞中,窅無一人。隨又從洮湖登小坯山,山底有石室,人跡所不到者,靡不搜遍。迤邐而到姑蘇,造黃溪史彬之第。彬且驚且喜,問曰:“前者二位與程年侄在舍間別時,說要到青州去見女英雄,爲何改頭換面起來?今程年侄又在那裏?”永青將一到濟南,即與程、曾二人奉命訪求帝主緣由,細說一遍。繼業道:“目今舊臣遺老與忠義後人,大半都在闕下。論起來,年伯也該去走走。”史彬道:“我與鄭洽奉有帝旨,要作吳越間東道主,所以在家靜候的。”永青亟接口道;“這樣說來,老伯一定知聖駕所向了!何不徑同小侄去迎請復位呢?”史彬道:“這話何須賢侄說!去秋出都,聖駕就在老夫這裏,共是九人。不期有奸臣識破,聖上就諭諸侍從各散,只帶兩位尊公,與道人程年兄星夜去了。

今春聖駕到來,說要去遊天台及括蒼、雁蕩諸山。洎而得鄭年兄手書,說迴鑾時,仍到老夫舍間。不期候到如今,杳無信息,倒不知行在蹤跡了。賢侄,爾道我心中苦也不苦?”永青道:“今我二人前去,憑你怎樣要尋着。但恐路途相左,聖駕返到這邊。那時老伯徑奏請聖主,先到濟南復位,留信與小侄輩,以便隨後趕來。”史彬道:“賢侄說得極是。但我心上還有些放不下處。這個女英雄,未知實有忠誠翊戴否?倘或藉此爲名,自己要稱王圖霸;又或別有心事,要尋帝主,這不是坑陷了我君?凡事宜慎之於始,庶無後悔。”永青、繼業齊聲道:“這個老伯料錯了,我等初到濟上,先已細加訪問,然後去請見。原來帝師是月殿嫦娥,燕藩是天狼列宿,在天上結了深仇下來的,勢不兩立。他奉着建文位號,是爲我們忠臣義士吐氣流芳於千秋萬古的意思,這就是帝師的心事。小侄不知老伯所疑何在也?他左右輔助的,都是大羅劍仙不必說得。還有兩位軍師:一姓高,是舊日鐵公的參軍;一姓呂,是帝師化身去請來的。真正學通今古,才貫天人,佈陣行兵,鬼神莫測,不在我朝青田先生之下。四方豪傑,莫不傾心歸附。燕賊已久膽喪。這些話也說不了,老伯去,自然知道。”史彬道:“老夫一向得之傳聞,今據二位賢侄說來,是個女中聖賢。社稷之福也。”

二人住了一宿,早起各加叮嚀而別。星夜先到天台,訪定光古佛之金地嶺,與智豈頁祖師之銀地嶺,並五峯十八剎,及寒山、拾得之隱身巖與石樑之方廣聖寺,五百羅漢所居之處。

又閱歷各邑名山,至於寧波、會稽之間,凡靈區奧境,化城精舍,往來探訪既遍。然後渡江登兩天竺。繼業曰:“地近塵囂,詎肯來此?”既舍武林,自富陽溯桐廬,泛七裏灘。見子陵釣臺,永青曰:“不可不登,或者聖駕到過,亦未可定。”於是同登雙臺。臺是天生兩座石壁,東西相距百步。其上平正如臺,臺上各有一亭。二人先憩東亭,後造西臺,見亭柱上題詩一首,字大如杯,墨痕尚新,永青亟趨視之。詩曰:

山川猶是世人非,誰學夷齊歌采薇?

法界三千覺路遠,摩尼百八性光微。

漢皇宮闕銅人淚,老衲乾坤錫杖飛。

偶上釣臺看日暮,浙東雲樹思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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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青手舞足蹈的嚷道:“何如?聖駕在此了!”繼業看了說:“詩句雖有意思,何見得是御筆?就真個是的,又不知到何方去了。”再看旁邊有落的款,是“青蘿野衲朗然同齊己師登此題。”繼業道:“何如?這定是我輩中人。”永青道:“你的話說得甚冷!難道聖上不假借個名兒?畢竟是我輩呢,好在祠內問問去。”那子陵祠就在東壁之下,有個老僧住着。叩其題詩緣由,老僧道:“數日前原有兩個禪師到此,大家談古論今,或哭或笑;後來就上釣臺。卻不知道題什麼詩句。”永青又問:“如今到那裏去了?”小沙彌從旁插嘴道:“聽說要往雁蕩山去。只走得一兩日程途哩。”永青又問:“此去雁蕩有幾條路?”

老僧道:“這裏到括蒼有兩條路:一走龍門嶺,一走桃花隘。到了處州,從水路至溫州,只有一條路。那雁蕩山卻在海邊大得緊哩。”

二人即便下山。到蘭溪地方,繼業徑走龍門,永青分路由金華上桃花隘,約會於括蒼山之禪智寺。未幾,先後俱集。永青道:“我們先到雁蕩,如或無蹤,再來此處細訪何如?”繼業道:“極是!我已想出一個訪的妙法在此。”即向袖中取出兩柄扇來,扇上已寫着前詩,將一把遞與永青道:“目今天色正暖,用此爲招牌,豈不妙甚?”永青大喜,遂星夜同趕至雁蕩。

先尋說法巖、大石龕、白石寺諸禪剎及大小龍湫,又登白石山。見有一峯,形如圓甑,色如白玉。上有字跡,如蚪龍欲舞,旁註“月君題”字樣,是首五言律詩。永青道:“月君是帝師之號,題詩在此,是導引我等訪求聖駕。一定有些好音了。”於是向海畔諸山,各處蹤跡。

一日至寶巖寺,是個叢林,兩公遂將詩扇故意招遙有一僧注視久之,就來借觀,看了詩句,問:“二位道長,此是佳作否?”永青就生出個機變來,應道:“這事大有奇異!此非說話之所。”那僧人懷疑,隨引二人到王龜齡讀書檯畔。籍地坐定,永青胸中早已打稿,便開言道:“這做詩的,與我二人休慼相關。聞知他在雁蕩,所以不遠千里而來。若得會面,就要把內中奇異,與他說個明白。看起來,我師必認識題詩的人,還求指示。”那僧不答,卻盤問起鄉貫、姓字,因何出家雲遊的話。繼業恐永青又說囫圇話,即應聲道:“我兩人是訪求建文皇帝的,這詩可是御筆否?”那僧愕然道:“貧僧與這做詩的道友,也是訪求聖上的。”永青亟問:“大師訪皇帝怎麼?”

那僧亦應道:“二位訪皇帝怎麼?”繼業就把真名姓並訪求復位的話約略說了。那僧道:“若然,當以實告。貧衲先兄是兵部尚書齊泰;這位作詩的,是宋學士諱濂之令似。我與他不期而遇於釣臺,卻是同心要訪求聖上,做個侍從弟子,因此尋到雁蕩。前日聞得皇帝要向潮音洞去,朗然師就泛海去尋,留我在這裏再訪一訪,約會於鄭洽家內。不期返遇着兩位世兄。”

永青道:“我們尋着聖駕,老世伯自應同至濟南,建立一場勳烈。”僧人道:“先兄盡忠於國,時人比之晁錯,痛憤已極。若得皇帝復位,爲先兄顯出忠節,就完了我一腔心事。此外身如野鶴,意若遊雲,已無意於人世。舍侄年甫及冠,貧衲也教他耕織終身,延續宗祧而已。至於榮華富貴,非所願也。”繼業道:“此各行其志。但若遇着聖駕,務必請幸吳江史年伯家。這是樁大有關係的,幸唯留神。”就起身作別,彼此各散。

永青便欲泛海到普陀落伽,繼業道:“非也。已有朗然師去了,我等須返括蒼訪問,然後也到鄭洽家中。或者恰好與二師遇着,少不得有個確信了。”永青道:“妙極,妙極!”遂從舊路返至青田,訪誠意伯故居。其後人皆已遠戍。屋宇傾頹,不勝感慨。又訪至各邑,繼業曰:“松陽是君故里,須回家一看。”永青曰:“國破家亡,君父流落,那裏是我的故鄉?”說罷,二人相對大慟。遂下金華,到浦江,問到翰林待詔鄭洽家內。司閽的見是兩個道士,便辭道:“曏者我們老爺極重方外,近來總不接見,沒有佈施了。二位請到別處去罷。”永青道:“我們不是化緣的。”閽人又道:“不是化緣,是賣藥的了,我們這裏沒有用處。”永青道:“也不是。”閽人又道:“左不是,右不是,一定是要哄着人燒丹哩。”

只見內裏早踱出個衣冠齊整的人來,二人料是鄭洽,就施禮道:“鄭年伯,小侄輩特來造訪。”鄭洽見二人稱呼古怪,心中也猜幾分,便道:“小僕愚蠢,有眼不識,幸勿介懷。”隨請入內室。二人一定要行子侄之禮,鄭洽道:“尚未請教令尊公姓氏,焉敢當此謙恭?”二人就將自己父親名諱說過,然後執禮坐定。又將改裝的情由,前前後後,詳述一番。鄭洽聽了大喜,道:“真個忠臣出忠臣,孝子生孝子!難得,難得!”繼業問道:“聖駕往潮音洞的話,確也不確?”鄭洽道:“聖駕前在舍間住有旬日,說到括蒼、雁蕩,還要轉來。不意去後,到今返無音耗。或渡海至閩,竟向普陀落伽,均未可定。今者二位賢侄,莫若徑至閩中。倘聖上從此迴鑾,中途亦有相遇之機;縱使不值,亦無貽悔。”永青道:“老伯見教極是。”即欲起行,鄭洽勉留三日,爲之治裝,然後作別。

道由常山入閩。先上武夷諸峯,山水奇奧,絕非塵凡境界。有一座峭壁,其高插天,橫開百有餘步。壁之半中有詩二首,一題月君,一題鮑姑。永青道:“定是帝師與仙師化身到此。那樣的神通,焉有不知聖駕所在?大約要我等訪求者,試試盡忠否耳。”繼業道:“訪求君父,原是我輩之事,諉不得他人,何須這等猜度?”永青道:“到處見有帝師手筆,怕不是法身變化,只在我們前後哩。”繼業笑道:“若如此,曷不抒寫衷曲,奉和一首,寫在石壁之下,以見求訪的真切?”永青皺着眉道:“噫!四載有餘,君父尚無着落;心中焦悶,那裏還做得詩出?前在桃花隘作起句雲:‘千山抱人行,行上桃花嶺。一折山變態,再轉樹倒影。’至今不能續完,即此可知。”繼業又笑道:“若把訪求君父與做詩合作一件事,自不妨礙。今世兄分而爲二,所以顧了此,顧不得彼了。”永青頓悟道:“是了,夫子雲‘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其合之謂乎。若然,世兄深於詩者,何故善《易》者不言《易》耶?”繼業道:“我但能知之,而實不能行之。知可立時而得,行則循序而進,非數十年精進工夫,不可得造也。”自此二人在途中,每日講些詩文,倒覺得日子易過。

一日登莆田之九峯,鬆間少憩。忽見半巖彩霧噴出,衍溢於林坡間,頃刻化爲樓臺亭榭,狀皆奇工異巧,掩映着無數花木竹石,宛然是秦宮漢苑。永青大駭道:“不好,有妖怪來了!”繼業道:“且看他。”有一個時辰,漸漸解散。二人竟不知所謂,詢之山中村老,有云:“此名山市。有皇帝微行,然後顯此祥瑞。”得了這話,在莆田仙遊之羅漢巖,寶幢山妙雲師之石室,追尋半月,及歷遍七閩,竟無蹤影。乃從汀州轉入粵東。

粵東山水,尤多名勝。如六祖之曹溪,德雲和尚之妙高臺,跋多羅法師之獅子巖精舍,廖清虛之仙翁壇,葛真人之蝴蝶洞,蘇羽客之青霞谷,八仙會飲之流杯池,靡不流連探訪。造後至雷州,上雙髻嶺。夕陽將瞑,黑氣彌空,不辨道路。一時進退無據,只得與二道童背倚着背,坐於林間。俄聞嶺畔有牛吼聲,舉眼視之,見光華凌亂,如萬炬爍空,乃是一條大蜈蚣。其長數丈,節節燦爛,箝住牯牛,在那裏啖食。嚇得魂不附體。繼業道:“死生有命,我們要走也無路。幼年間,聞家大人曾說葛仙翁有賦雲‘粵人獵之肉如匏’,即此物也,今日不幸遇之。”未幾,蜈蚣啖盡全牛,忽然斂跡。

二人黎明起行,浮海至於瓊州。到赤隴山,聞鳥語云:“建文帝,建文帝,來已去,兩公奔波何所事?”二人大以爲異。諦視此鳥,生得花頸紅耳,文羽彩毛,朗朗的說個不住。永青向前揖之,鼓翼而逝。詢之土人,曰:“此鳥名秦吉了,能效人言。若人所未言者,則不能也。”永青道:“太白詩云:‘安得秦吉了,爲人道寸心?’是應須教而後能言,與土人之語適符。今所言者,豈亦有人教之耶?抑有念此兩句者而效之耶?是有神明憑依焉,我二人可以返矣。”繼業應道:“兄言誠不謬,或鬼神鑑諒我等之愚忠。”乃望空拜謝,迤邐回至南雄。

度庚嶺,入贑南,凡諸郡邑山谷幽邃之處,無或不到。又從撫、建以至洪都,下南康,造匡廬,在開先、歸宗、棲賢、東林諸梵剎,延真、七靖、靈溪諸仙觀,冥搜極訪者二月有餘。

又訪竹林寺,在於層巖茂林之間。尋有數日,但微微聞有梵唄鐘聲,竟不知寺在何處,二人大疑。偶於聚仙亭遇一老僧說偈,雲:“‘有寺本無寺,無寺乃有寺。’爲佛家之化境。二位見麼?石壁上有‘竹林寺’三字,乃周顛仙仙筆,留示世間的。向來傳言能入竹林寺者,非佛即仙,凡人何能得造其域耶?”永青等惆帳而返。

隨泛鄱陽,抵饒州,轉而至弋陽,從玉山下龍遊。一道童大病起來,就如飛趕到浦江。問鄭待詔時,不但建文帝並未迴鑾,連朗然也無回信。永青便將病道重託付了,立刻起身。鄭洽道:“二位賢侄不用心忙,天公自有定數。老夫也有一事借重哩。”就教請出小學士來。永青等視之,有十二、三歲,生得眉疏目朗,骨勁神融,只道是鄭洽之幼子,鹹贊曰:“老年伯有此寧馨,真大器也!”鄭洽曰:“老夫焉得此佳兒?此是正學先生之令子。當日大司寇魏公諱澤者謫爲臨海典史,恰當搜捕正學家屬之日,因而藏匿其孤。年甫兩期,託與正學門人餘學夔;撫養七載,爲人窺破,又送至老夫處。讀書作文,甚是聰慧。今聞孝友先生之令郎歸在帝師駕下,乞二位賢侄攜去,使之骨肉相聚,以完魏公與老夫之心事。”永青、繼業皆大喜道:“哲人有後,這是小侄之事,怎說個借重?”鄭洽就教拜了兩位世兄。那小學士回身,又拜了鄭洽四拜,是謝別的意思。

鄭洽不覺掉下淚來,吩咐道:“汝須克大家聲。老夫之情,盡於此矣。”小學士亦哭個不已。繼業道:“侄輩帶方世弟同去,也須道裝。”鄭洽道:“是呀。”亟命制起道服,到過有三四日,然後作別。

遂返吳江,到史彬家下。彬大喜道:“兩位賢侄,何去之久耶,聖駕去年在此。”永青亟問:“曾復位否?”史彬道:“賢侄且莫心慌。聖駕自楚中來,一到舍間,次日便有人知道。吳江縣命鞏丞來伺察,我對他說:‘不論有帝無帝,有我的老頭顱在這裏。’他微笑而去。明日,聖駕倒從舊路仍返楚中,到襄陽廖平家去了。那復位的話,我已一一奏明。聖主說:‘濟南爲路甚遠,中間隔着多少關津!倘至被人識破,返誤大事。’因作一首詩偈,三緘在此,教老夫送至帝師闕下。依着聖意而行,復位便自有日。而今聖駕已有定向,只須老夫去一尋就是。賢侄等雖然不曾面聖,也與尋着一般,厥功莫大。兩位令尊公與程老先生向來扈從,甚爲康泰。臨別時囑付二語云:‘但思盡忠,勿以父爲念。’賢侄自宜勉之。”永青繼業聽說,不勝大慟。史彬勸住了。

大家商量覆命,永青道:“焦山寺住持僧向受家父大恩,又曾學數於程年伯,小侄輩分手時,訂約在彼處會齊。今我二人先去,看程、曾兩兄有信與否。老伯隨後而來,再商到濟南路數。庶不礙人眼目。”於是次第皆至焦山寺,住有旬日。程知星、曾公望已在沿江南北尋遍,順流而下,徑到寺中,恰好相會。又見了史賓輔,聞知行在已有定所,不勝大喜。於是四人各將道途經由始末,互相告訴,竟至達旦。程知星道:“我們出都是兩路,今有史年伯一行人衆,似應分作三路回去了。”

衆皆稱善。但見:行闕老臣,喜孜孜,接得聖君詩四句;海南新使,意揚揚,率將蠻國貢諸珍。下回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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