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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官場風氣:把處理公務當庸俗 遊手好閒當高妙

來源:歷史趣聞網    閱讀: 1.32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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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士族把持了高級官職,但他們卻有一個先天的大缺陷,那就是不能幹活。這是一個很符合邏輯的結果:士族子弟養尊處優,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撈個官當,長此以往,如何能有動力好好工作?有業務能力的人也不是沒有,但作爲一個整體,士族官員是徹底的不稱職。

這些士族子弟熱衷的是做名士,而不是當能員。他們習慣於拿個麈尾,搖頭晃腦地談論老莊玄學,而不是坐在辦公桌前閱讀統計數字。他們沒完沒了地談天論地,沒完沒了地灌酒,不幹正經事。本來他們願意酗酒、窮嚼蛆,這也是他們自己選擇的生活方式,對社會並無大礙,但是這些貨色霸佔了高級政府職位。將政務交託給他們處理,怎麼能讓人放心呢?

比如晉朝的名士畢卓,他出身士族,在西晉混了個吏部的郎官幹,可是他唯一樂於投身的事業就是喝酒,因爲喝酒耽誤公事那是常事。一個鄰居釀了酒,他居然晚上跑去偷喝,喝得正高興,讓人家的家丁抓了個現行,一根繩子捆在那裏,到了天亮,一看居然是芳鄰畢郎官,趕緊把他給放了。他公開宣稱自己的理想是“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這樣一個酒鬼怎能幹好公務?可是該酒鬼的仕途居然沒有因此受到影響,在東晉接着當幹部,還成了平南將軍溫嶠的祕書長。無法想象這樣一個立志在酒船中拍浮一生的貨色能給上級提供什麼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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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士族名流並非庸才,他們家學淵源,文化水準相當高,但他們更適合混沙龍、搞藝術,而不是去議事廳開會。比如王徽之,是書聖王羲之之子,極爲擅長書法和繪畫,天資卓異,絕非庸人所能及。但他就像大多數士族子弟一樣,可能適合做很多事情,但就是不適合當官。不過他出身琅邪王家,按照特權當然能弄個官當,於是他就成了重臣車騎將軍桓衝的騎兵參軍,相當於騎兵參謀官。可他倒好,天天蓬頭亂髮,不幹正事,就像現在大公司裏,所有員工都西裝領帶,可是某個部門經理自己倒天天穿個大花褲衩子,到班上胡混,還沒人敢管他。碰到這種情況,我們當然可以斷定,這樣的公司一定存在着重大的問題,晉朝各級部門就像這樣的公司。

王徽之胡混得實在是太出格了,一把手桓衝有一天故意問他:“你是管什麼的?”王徽之思考了一下,回答說:“不知道。不過有的時候看見有人在我面前牽着馬走,可能我是管馬的吧?”桓衝脾氣很好,沒有罵他是頭豬,反而進一步追問:“你管多少匹馬?”王徽之說:“Goodquestion!不過我從來不打聽這個,怎麼知道有多少馬呢?”桓衝又問:“那最近死了多少匹馬你知道嗎?”王徽之覺得他的問題很愚蠢,說:“我連活馬都不知道有多少,怎麼知道死馬有多少呢?”王徽之轉的這些回答都有出典,這也是高級文化人喜歡的遊戲之一,結合了智力競賽和特務對暗號的特點—典籍裏的話當平常對話應出來,尤其是說話時不假思索,意思還貼譜,無論是說者還是聽者,都能感到兩腋生風,頭上隱隱有光環閃動。閒話少敘,桓衝碰到這樣滿嘴暗號、放手瀆職的下屬,按理說應該革職拿辦纔對,可是桓衝沒有勇氣僅僅因爲瀆職就拿辦一個士族。他對王徽之好言相勸:“你在單位時間很長,也是個老同志了。你看能不能好好料理料理公事?”王徽之也不理他,估計是覺得他庸俗,自顧自地擡頭看天,忽然說道:“西山早晨的氣息,真是讓人爽啊!”像王徽之這樣的混賬官,就因爲他是琅邪王家的人,長官反倒不敢來尋趁,居然還能升官,做到了黃門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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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來的文化人說起才子,都是萬分欽慕,要是才子做不了大官,都說是官府沒長眼。比如擅長填詞的柳永,皇帝認爲他只適合填詞,拒絕給他官做,後來就有人抱怨說那個皇帝摧殘文化,彷彿栽培文化就等於給文化人官做。很多人酗酒成性、不務正業,也被一律附會爲因“無法實現理想抱負”、“報國無門”而產生的苦悶心情,也許確有此例,但在我看來,更多的“騷人”根本就不是報國無門纔去喝酒,他們就是簡簡單單的酒鬼而已。他們不務正業,也不是因爲沒有條件讓他們施展才能,不過是因爲他們遊手好閒慣了。晉朝官員中,才子比例很可能是整個中國歷史上最高的,但社會並沒有從中得到多大好處。文化和政治本是社會中兩支彼此激盪的力量,兩者的合流不過導致了變態的社會結構。

王源因爲跟一個門第較低的人成了親家,就把官給丟了,且永不敘用,王徽之自顧到西山去爽,連手底下有多少馬都不知道,卻能被提拔。那麼,大家何必去幹工作呢?事實上,士族確實以幹具體工作爲恥。用柏楊的話來說,晉朝的“行政官員以不過問行政實務爲榮,地方官員以不過問人民疾苦爲榮,法官以不過問訴訟爲榮,將領以不過問軍事爲榮”。

東晉的一個官員熊遠在奏章裏也描寫過當時的士族風氣:“當今的官場把處理公務當成庸俗,把恪守法律當成苛刻,把待人有禮當成諂諛,把遊手好閒當成高妙,把放蕩無行當成通達,把傲慢無禮當成風雅。”王徽之就是這樣一個高妙、通達、風雅的官員,他不庸俗、不苛刻、不諂諛,他的那些馬死光了他都未必知道!

士族生出這樣的風氣,在我們看來,實在是不可理喻,但是這背後自有它的邏輯,我們將其簡單歸於一種莫名其妙的玄學風尚,是遠遠不夠的。試想,士族依靠門第得到官職,如果讓他們去認真處理公務、執行法律,就等於把他們和寒族官員放到同一考覈標準上。這些寒族能在對他們大大不利的情況下博個功名,其平均政治才能必定在士族之上,一個沒有淘汰機制,一個有淘汰機制,運行下來必然會有這樣的結果。如果用同一標準來考覈的話,士族官員的愚蠢無能必定昭然若揭,所以一定要打造另一個標準,這樣才能徹底地、理直氣壯地稱自己爲“秀木”,對方爲“小人”。在這個標準下,寒族的無能是無能,士族的無能就變成了風雅。

另一方面,既然只有寒族才需要認真工作,時間長了,認真工作就和下賤有了某種隱隱然的聯繫。這就好比只有窮人才去幹體力活,所以很多中國人就留長指甲,表示自己不需要動手,是個上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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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說新語》裏記錄了一個故事:有一次王、劉這兩個人似乎很喜歡結伴和一個叫支道林的和尚一起去拜訪驃騎將軍何充。何充正在那裏專心處理文書,見他們來了,沒有理睬,接着看文書。王對何充說:“我們今天拜訪你,你就別埋頭於那些日常俗務,大家一起談談精微玄妙的話,豈不美哉?怎麼還費勁看這些文書呢?”何充硬邦邦地回答說:“我不看這些文書,你們這些人怎麼能夠存活下來呢?”

士族發現自己只喜歡俸祿和特權,不喜歡文書之後,就把政府官職分成兩類:清官和濁官。士族們“望白署空,是稱清貴,恪勤匪懈,終滯鄙俗”。就是說,文書看都不看就拿來簽署,這樣的工作就是清貴,需要勤勉謹慎的工作則留給下流胚們來幹。

籠而統之地說,“清官”們的工作大抵是坐辦公室,願來就來,願走就走。上班了也不用怎麼幹活,抄個手到各個辦公室串個門、聊個天、談談藝術、談談價值觀。下屬拿來了文件,他們就在上頭胡亂籤個字,然後領的薪水高得出奇,還可以利用特權投機倒把、圈佔土地。

顯而易見,許多重要的工作沒法交給這些清官們處理,比如軍事。開始的時候,士族們還有領兵作戰的能力,比如淝水之戰中,晉軍的指揮官就是謝家子弟。士族之所以能在東晉獲得壓倒性勝利,甚至凌駕於皇權之上,一個極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握有軍權。初期晉朝的軍隊多由士族出身的官員節制,但即便在當時,領軍作戰也多被認爲是粗鄙的事情,比起聊天辯論來,實在是太庸俗了。祖上出過軍事長官的家族,被人稱爲“將種”,此稱呼絕非褒義。

晉朝的第一個皇帝司馬炎,有一個姓胡的妃妾,其父是有名的將軍。有一次,司馬炎和她玩投壺的遊戲—所謂投壺,就是拿箭往一個壺裏面投。這位妃子和他搶一支箭,把司馬炎的手指頭弄傷了。司馬炎很生氣,說:“你真是個將種!”這位妃子回道:“某些人的祖上北伐公孫淵,西抗諸葛亮指司馬炎的爺爺司馬懿,他不是將種是什麼?”司馬炎當下就被說得很羞愧。司馬懿率軍征討四方,戰功顯赫,孫子卻爲此而羞恥。

發展到後來,士族能帶兵打仗的越來越少,指揮權逐漸落入士伍出身的北府軍將領手中。士族和軍權的漸漸剝離,已經預示了士族衰敗的命運。他們在此形勢之下,只能加倍努力地鄙視“將種”,把自己的無能裝點成一種高貴的姿態。那些軍官確實也爲自己的污濁而自卑,皇帝如果想對軍官施加恩寵,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的武職轉爲“清官”,哪怕在品級上降低了,該軍官也會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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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軍職,其他重要的職位也慢慢滑出士族之手。比如擔負檢察重任的侍御史,是格外要緊的職位,但是士族嫌工作量太大,不夠清貴,任由它落入寒族之手。至於參贊機要的尚書郎中、中書舍人之類能參與政權樞紐的管理工作的職位,也被寒族漸次佔據。士族既想清閒,又想控制權力,這兩者之間必然有巨大矛盾。

士族握有最高權力、壟斷高級官職的時候,就把競爭機制從士族階層裏取消了。如果動物不需要奔跑捕食就可以得到充足食物,那麼捕食能力一定會越來越弱,這些士族不需要任何努力就能得到官職,他們的政治能力也就必然逐漸弱化,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南朝的顏之推對江南的士族如此評價:“他們對人情世故完全不懂,做官不管事,也確實管不了。只會穿博衣大帶,用香料薰染衣服,塗脂抹粉,出門坐車轎,走路還要人扶着,官員騎馬甚至會被人彈劾。建康縣官王復未曾騎過馬,見馬嘶鳴跳躍,大驚失色,對人道:‘這分明是老虎,你們怎麼能虧心說它是馬呢?’碰上了動亂,這些雅緻至極的士人肉柔骨脆,體瘦氣弱,路也走不得,涼也受不得,唯一能幹的就是穿着綺羅綢緞,懷揣金銀珠寶,在路邊等着餓死。”

從馬上征戰的司馬懿到不知道馬數的王徽之,再到指馬爲虎的王復,展現了士族的衰落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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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族子弟這種先天缺陷,給皇權復興鋪平了道路。他們霸佔了高級職位,卻又把實際工作留給了低級職位,這就等於給皇帝開了個後門,皇帝可以藉此培植屬於自己的力量。雖然皇帝沒有辦法把他們從政府裏清除掉,但是可以把這些懶胚架空。無所事事的“清官”雖然地位尊崇、待遇優渥,但他們離真正的權力核心越來越遠。晉朝是唯一一個士族享有崇高地位,又握有實際權力的王朝。南朝的寒族開始顛覆士族的統治,這些寒族的官職品級很低,但卻握有實際權力,士族對此處於無力反抗的地位。“你想管?行啊。先把這些案卷都處理了!嗯,也不多,一天看八個小時就夠了。”這些士族就會馬上傻眼。

光榮屬於希臘,偉大屬於羅馬,留給士族的最終只有空洞的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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