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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祕:王敦之亂是陰謀還是無奈?

來源:歷史趣聞網    閱讀: 3.01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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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最初的君臣相協,到現在王導的隱忍退讓,多次因爲刁協的彈劾而自請辭職;而爲王導辯解的中書郎孔愉,也被司馬睿降職爲司徒左長史。司馬睿與王氏兄弟,乃至士族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了。王敦爲自己的弟弟深報不平,他上疏司馬睿,望司馬睿能夠寬容王導犯下的過錯,令其將功補過。王敦這份上疏,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揭祕:王敦之亂是陰謀還是無奈?

然而司馬睿收到這份上疏後,對王敦卻更加忌諱了。他連夜將自己的叔父,譙王司馬承召進宮,與他商議對策。司馬承順承帝心,對此表現得十分憤慨,說:“陛下當初沒有早點遏制王敦的勢力,以至於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王敦一定會成爲朝廷的心腹大患”。劉隗更是在一邊煽風點火,讓司馬睿派遣心腹出鎮以提防王敦。恰好此時王敦表請宣城內史沈充代甘卓爲湘州刺史,司馬睿順勢命司馬承出鎮。司馬承萬死不敢推辭,然而行前的一番話已預示了他將來的結局。他對司馬睿說:“湘州經歷蜀寇,民物凋弊,如果我過去,一定要三年才能參加戰事,如果不到三年,即便我粉身碎骨,也沒有任何辦法。”果然,司馬承到了武昌以後,王敦設宴款待他,對他說:“大王知書達理,恐怕並非將才。”司馬承在司馬睿面前底氣不足,面對王敦時卻表現出十分傲氣,他對王敦說:“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將才呢?即便是鉛刀,也有一割之用吧!”這樣的誇口,在久經戰事的王敦面前未免顯得有些可笑,因此王敦也並不在意,對心腹錢鳳說:“他沒有真正帶兵,並不知道戰場的可怕,不知恐懼而學人講壯語,可見他也沒什麼能耐,實在不足爲懼”。因此便聽之任之了。

司馬承的任命於江東大局其實並無十分影響,真正引起後來整個東晉局勢變化的,恐怕正是司馬睿在太興四年(公元321年)以尚書僕射戴若思爲徵西將軍、都督司、兗、豫、並、雍、冀六州諸軍事、司州刺史,鎮合肥,丹楊尹劉隗爲鎮北將軍、都督青、徐、幽、平四州諸軍事、青州刺史,鎮淮陰的軍事任命,“名爲討胡,實備王敦”。尤其是戴若思都督豫州軍事,令原豫州刺史祖逖十分不滿。他用盡一生心血經營邊疆,終於換來了十餘年和平,而這一切全都要交由戴若思接管,祖逖“意甚怏怏”,又知道司馬睿這次軍事任命,實際是爲了防備王敦,北伐就此不遂,因此悲憤發病而死。王敦雖然擅自任命官吏,但就目前能看到的史料而言,除卻史書評價說他有不臣之心以外,並無任何實際事蹟表明王敦有逼宮之嫌。而當戴若思、劉隗出鎮時,王敦開始也是從大局出發,寫信給劉隗說,“今大賊未滅,中原鼎沸,欲與足下及周生之徒戮力王室,共靜海內。若其泰也,則帝祚於是乎隆;若其否也,則天下永無望矣”,希望劉隗不要這樣步步相逼;然而劉隗不愧是政治上的矮子,斷然回信說:“‘魚相忘於江湖,人相忘於道術。’‘竭股肱之力,效力以忠貞’,吾之志也”,以王敦心氣之高傲,此時又手握重兵,先有司馬承出鎮湘州,後有戴若思、劉隗出鎮司、青,劉隗出言不遜,王導在朝中被司馬睿所猜忌疏遠——是可忍孰不可忍?

永昌元年(公元322年),王敦於武昌起兵,上疏司馬睿,要求殺掉劉隗。這一次,他的上疏中帶了十足的威脅之意,“隗首朝懸,諸軍夕退...願陛下深垂三思,則四海乂安,社稷永固矣”,大有你不殺劉隗,我就不退兵之意。到了蕪湖,王敦再次上表,不過這次針對的目標是刁協。

司馬睿終於被王敦激怒,聲稱要親帥六軍誅討王敦,能夠取王敦項上人頭的,封五千戶侯。朝臣們很快做出了選擇。僕射周顗的態度可以說是代表了朝中大多數人的態度。太子中庶子溫嶠就王敦起兵這件事問他,周顗說,皇上不是堯舜,當然會有過失,做臣子的怎麼能夠舉兵相脅呢!一方面,他們認爲司馬睿的確有很多做得不對的地方,然而作爲臣子,王敦只能勸諫,而不能舉兵相抗。也因此,在王敦之亂中,我們可以看到,參與的人其實很少,大部分人都保持了中立的態度。響應王敦的,大多是琅琊王氏子弟,和王敦的心腹寵信。比如少時就酷愛兵書的沈充,以雄豪聞於鄉里,被王敦引爲參軍,與同郡錢鳳一起深得王敦信賴。因此當王敦舉兵內向時,沈充立刻在吳興起兵,王敦以其爲大都督、督護東吳諸軍事;王敦的兄長,光祿勳王含乘舟逃奔王敦。與此相對的,是譙王司馬承與梁州刺史甘卓的拒絕。司馬承的拒絕很好理解,他原本就是忠於晉室,此番出鎮乃是司馬睿的授意,因此當王敦讓參軍桓羆前去長沙將其請爲軍司,司馬承堅決不從,但卻也知道自己勢力單薄,不是王敦的對手,不免有“地荒民寡,勢孤援絕,將何以濟!然得死忠義,夫復何求”的感慨。而甘卓的考量就要複雜得多。他之前因爲多次參與平叛,因功被封爲湘州刺史,後遷爲安南將軍、梁州刺史、假節、督沔北諸軍,鎮襄陽。其在任期間,免除稅收,讓利於民,寬政簡惠,深得稱讚。王敦起兵後,曾希望甘卓能與自己一起發兵,但甘卓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拒絕,他與巴東監軍柳純、南平太守夏侯承、宜都太守譚該等十餘人發表檄文,說王敦謀逆,應加以討伐,又聯合陶侃,並命參軍鄧騫、虞衝至長沙,讓譙王司馬承堅守。甘卓之所以拒絕,並非爲朝廷考慮,而是權衡了司馬睿與王敦勢力孰優孰劣後作出的決定。因爲各方都積極響應甘卓,“徵西將軍戴若思在江西,先得卓書,表上之,臺內皆稱萬歲”,“陶侃得卓信,即遣參軍高寶率兵下”,因此即便是王敦,心裏也有些懼怕;剛好甘卓猶豫不定,屯兵豬口,王敦便派其侄兒甘仰求和,對甘卓說,“你這樣選擇,是盡臣節,我不會責怪你;然而我王家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只能這樣做”,希望甘卓能班師回襄陽。

揭祕:王敦之亂是陰謀還是無奈? 第2張

另一方面,王敦繼續行軍建鄴,司馬睿急召戴淵、劉隗入衛京師。劉隗回到建鄴後,與刁協一起力勸司馬睿盡誅琅琊王氏,然而也許司馬睿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真的對王家痛下殺手,只是惱恨臣強主弱的局面;而此時此刻的他終於明白,且不說他沒有能力誅殺王氏,即便他有,一旦他盡誅琅琊王氏,天下士人必定寒心,且江東豪族絕不是他與劉、刁諸人所能制衡的。因此在這個緊要關頭,司馬睿沒有同意。王導對此並不知情,見王敦起兵,他心憂如焚,率領族弟中領軍王邃、左衛將軍王廙、侍中王侃、王彬及諸宗族二十餘人,每天早上跪在宮門外待罪。司馬睿的立場原本就已經動搖了,再加上週顗的勸解,便命王導入宮覲見。王導十分惶恐,還不待司馬睿說話,就不停磕頭謝罪,說“沒有想到亂臣賊子竟然出在了臣的家族”!唯恐司馬睿怪罪更甚。司馬睿對王導的話,其實是半信半疑的。他雖然“跣而執其手”,光腳下階,拉住了王導的手,然而卻將王導任命爲前鋒大都督,要他大義滅親,前去討伐王敦;同時,以徵虜將軍周札爲右將軍、都督石頭諸軍事,甘卓爲鎮南大將軍、侍中、都督荊、樑二州諸軍事,陶侃領江州刺史,自己親着戎裝,率兵屯守郊外。王敦到了建鄴以後,原本想先攻劉隗,然而其部將杜弘卻勸他說,劉隗死士太多,恐怕不容易拿下,不如先從周札攻起,因其“少恩,兵不爲用,攻之必敗”。王敦同意了,於是轉攻周札。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周札“開門納弘”,王敦不戰而勝,成功入據建鄴。究其原因,可以稍加推測。周札素有腳疾,“不堪拜,固讓經年”,而卻被有司彈劾,不得已只好前去視職。而史冊所載的有司,按當時朝中局勢而言,不是劉隗就是刁協諸人,因此周札之叛,也不難理解了。然而王敦進入建鄴後,並沒有感覺到絲毫勝利的喜悅,反而十分感慨地說:“吾不復得爲盛德事矣”!我如今起兵,雖然號稱是清君側,但不免會被當做逆臣,再也不會有什麼建功立業,盛名遠揚的機會了。雖然這樣感慨,但王敦擁兵不前,放任士兵到處劫掠財物,宮中諸人紛紛逃散,彷彿是無聲的示威。司馬睿原本命刁協、劉隗、戴淵、王導等人連續出戰以攻建鄴,在幾番戰敗後,他也喪氣了,脫下戎裝對左右說:“如果王敦想要我這個位置,早點說不就好了?何必要將百姓拖累到這樣的地步呢?”一句話輕輕巧巧地便將前因後果全部撇得乾淨,彷彿王敦是因爲早就覬覦帝位才起兵的。他又遣使對王敦說,如果你不忘晉室,那就息兵吧,這樣天下或可安定,否則的話,“朕當歸琅邪以避賢路”。後人多以爲王敦狼子野心,纔將司馬睿逼到這樣的地步,然而聯繫前後因果,可知王敦這次起兵,的確是不滿劉隗、刁協干預朝政,小則損害琅琊王氏的利益,大則動搖江東豪族擁立之心,絕無不臣之意。而司馬睿對王敦這樣說,其實也是威脅十足,如果不就此退兵,那麼圖謀篡位這頂帽子,王敦就戴定了。也因此王敦退兵,司馬睿以其爲丞相、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江州牧,封武昌郡公,王敦都沒有接受,但殺掉了協助司馬睿的戴若思、周顗,刁協在逃跑路上爲人所殺,送首於王敦;而劉隗則攜妻子親信投奔了石勒,石勒以其爲從事中郎、太子太傅——再次體現了劉、刁二人之無有骨節。而得知了戴若思、周顗死訊的甘卓,方寸大亂,不久就爲襄陽太守周慮所殺掉了。

雖然《資治通鑑》記載說,當初四方勸司馬睿稱帝的時候,王敦就已經有不臣之心,想改立其他王儲,因爲王導不同意而作罷,然而還是那句話,評論不足爲據,沒有任何切實的事例能夠表明那時候的王敦想要取晉室而代之。但這次變亂卻也讓王敦反過來思考晉元帝一脈是否值得擁護。他責備王導沒有聽從自己的話,改立他人爲帝,以至於現在差點被滅族,這句話雖然真假也有待商榷,但“幾至覆族”的後怕,一定縈繞在王敦心頭,成爲揮之不去的一個陰影。更何況,王敦清楚地知道,即便很多人與自己的立場相同,但出於各種考量,多數人現在對自己的定義,無怪乎“亂臣賊子”四個字。譬如周顗死前經過太廟,大呼“賊臣王敦,頃覆社稷,枉殺忠臣;神祗有靈,當速殺之”!其族弟王彬在憑弔周顗後,勃然怒斥王敦屠戮忠良,欲謀不軌,禍及門戶等等。大概也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王敦漸漸起了謀廢立的心思。他原本想廢黜太子司馬紹,重新迎立東海王司馬越的後裔與裴妃,然而因爲溫嶠直言相抗,羣臣以沉默表示反對而作罷。

然而此時的王敦,兵權在握,其實也不太在乎朝臣的意見了。他以西陽王司馬羕爲太宰,加王導尚書令,王廙爲荊州刺史,進行了一次軍事、行政大調動,“轉徙黜免者以百數”,十分恣意。謝鯤勸他說,您雖然誅滅佞臣,建有功勳,但入朝以來,一直都稱病不去面聖,若是能去覲見天子,君臣釋然,一定人情所歸,天下盡樂。王敦反問謝鯤,你能保證不發生什麼變故嗎?縱然有謝鯤的保證,但王敦根本不信任司馬睿,終究還是沒有覲見司馬睿,帶兵返還了武昌。但司馬睿經過此事後,憂懼成疾,不久後就去世了。太子司馬紹即位,是爲晉明帝。

從這個時候開始,王敦變得漸漸和從前不一樣了。他“暴慢滋甚,四方貢獻多入其府,將相嶽牧皆出其門”。雖然史載其所任用的沈充、錢鳳兇險驕恣,大起營府,侵人田宅,剽掠市道,但就史冊而言,跟隨王敦的時候,並沒有太多沈、錢二人“兇險驕恣”的實證。相反,這兩人對王敦相當忠誠。尤其是沈充,當晉明帝準備討伐王敦時,曾讓其鄉人沈禎前去勸他,許諾事成後將他提拔爲司空,也許是對晉明帝的不信任,然而畢竟沈充寧死,也不肯折節背叛王敦。反倒是王敦自己,脾氣越發暴虐易怒了。當時高官督護繆坦想將武昌城西地作爲軍營,太守樂凱勸諫說,這塊地是百姓用來種菜的,不應該將其奪走。王敦聽了大怒,說:“若不是我來這裏,會有武昌這個地方嗎?人們說這裏的土地都是我的!”樂凱不敢再說,最後還是郭舒不畏王敦,委婉進諫,王敦纔將地還給了百姓。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因此這時《晉書》中對他的評價,“多害忠良,寵樹親戚”,也不可謂不客觀了。

揭祕:王敦之亂是陰謀還是無奈? 第3張

除此以外,王敦還讓朝廷徵召自己,以謀更大。晉明帝心思慎密,是爲深諳權術的皇帝,不欲與此時兵力強盛的王敦相抗,因此從善如流,手詔徵之,加黃鉞、班劍,奏事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暗地裏卻在謀劃如何削弱王敦的勢力。雖然他曾想以流民帥郗鑑的勢力爲外援,自己又親自前往王敦兵營查看地形,但這一切都比不上中書令溫嶠的無間道效果好。王敦曾以溫嶠爲左司馬,溫嶠事事配合,深爲王敦所重,並假意結交錢鳳,稱讚他說“錢世儀精神滿腹”。溫嶠向來品藻人才聞名,得他一讚,錢鳳也對他十分傾心。太寧二年(公元324年)六月,王敦表情溫嶠爲丹楊尹,希望他藉機監視朝廷動向。溫嶠臨走前,假裝酒醉冒犯錢鳳,以至於他走後,錢鳳對王敦說,“此人與朝廷往來過密,不能信任”的時候,王敦反而指責錢鳳不應該爲了溫嶠酒醉冒犯的事而耿耿於懷。當知道溫嶠背叛了自己以後,王敦大怒,寫信給王導說要將溫嶠抓來拔掉他的舌頭。然而此時的王敦,無疑心有餘而力不從心了——他已經病到了錢鳳直接問他後事如何的地步了。王敦知道自己若是病死,手下人必定成不了大事,便以養子王應爲武衛將軍,王含爲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又給了錢鳳三條建議,“釋兵散衆,歸身朝廷,保全門戶,上計也;退還武昌,收兵自守,貢獻不廢,中計也;及吾尚存,悉衆而下,萬一僥倖,下計也”。然而錢鳳政治才幹也十分堪憂,認爲王敦所謂的下計,乃是上上之策。與此同時,晉明帝以司徒王導爲大都督、領揚州刺史,溫嶠都督東安北部諸軍事,與右將軍卞敦守石頭,應詹爲護軍將軍、都督前鋒及硃雀橋南諸軍事,郗鑑行衛將軍、都督從駕諸軍事,庾亮領左衛將軍,吏部尚書卞壼行中軍將軍。又詔徵臨淮太守蘇峻、兗州刺史劉遐及徐州刺史王邃、豫州刺史祖約、廣陵太守陶瞻等入衛京師。王導聽說王敦病入膏肓,帥琅琊王氏諸子弟爲王敦發喪,以至於衆人都以爲王敦已經去世,頓時鬥志昂揚。

不得不說,沒有王敦帶領的軍隊,其實與烏合之衆沒有什麼區別,更何況晉明帝手下諸位將領,皆是一時才俊,因此王敦部衆節節敗退。當聽到自己的哥哥王含戰敗的消息時,王敦大怒,但同時也明白大勢已去,不可挽回了。他本欲自己出徵,畢竟身體已經不允許了,只好告訴少府羊鑑與王應說,等他死後,“先立朝廷百官,然後營葬事”。說完後不久,王敦就去世了,時年五十八。

王應的確沒有發喪,他所做的,是用席子將自己養父的屍體草草裹了,在外邊塗上蠟,埋在廳堂下面,與諸葛瑤等日夜縱酒淫樂。不久,王敦部將俱被擊潰,而王敦的屍體也被挖出來,“焚其衣冠,跽而斬之”,與沈充的頭顱一起掛在城南朱雀桁上示衆,若不是後來朝廷許可,甚至都沒有人敢爲他收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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