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傳統國學 > 古文名著 > 《海國春秋》第十回:明薦暗傾難國手 順留逆去試盤根

《海國春秋》第十回:明薦暗傾難國手 順留逆去試盤根

來源:歷史趣聞網    閱讀: 1.35W 次
字號:

用手機掃描二維碼 在手機上繼續觀看

手機查看

《希夷夢》是清代汪寄著白話長篇神魔小說,又名《海國春秋》,四十回,成書於清乾隆五十一年(1786)前。此書敘述趙匡胤黃袍加身,舉朝歸順。唯韓通全家殉難,李筠起兵討逆而兵敗自殺。韓通弟韓速,李筠幕賓閭丘仲卿,爲復仇而投南唐。南唐君臣不思謀國反思媚敵,韓、閭丘離唐往西蜀,途經黃山,被引入希夷老祖洞府。二人安寢石上,乃得一夢,仲卿到海國浮石,韓速到海國浮金,二人各爲其主,既立軍功又肅吏治。然才過五十年,卻遇陸秀夫抱幼主投海,知中原已歷三百載,趙氏國亡,元人入主中原。韓、閭丘驚夢,遂從希夷仙去。作品以洋洋50萬言講述一夢幻故事,前所未見,實是作者的一種創造。總之,全書結構、佈局比較新穎,故事情節也頗曲折。那麼下面小編就爲大家帶來關於第十回的詳細介紹,一起來看看吧!

卻說包赤心欣然問道:“究竟你有何等難事,可以受彼無權,願聞其詳。”

大忠笑道:“此刻且莫說,日內自然曉得。”

包赤心想道:“是了,莫非隅上麼?”

大忠道:“然也。使彼智力相持,我等坐收漁翁之利。”

包赤心喜道:“我正忘卻古家,古家看爾如何了。”

三人同行出門,大忠獨上朝去。

安萍途中別了包赤心回家,懷着狐疑,恐餘、包探訪,又未便往客卿府中照會。正在躊躇,只見駱燾進門,安萍大喜道:“來得好也。”

駱燾道:“何事見教。”

安萍將餘、包主意形情細細告訴,欲煩轉致客卿,使之防備。駱燾推辭道:“素未登顯要之門。”

安萍道:“此皆國之大事,何可漠然!且昔時曾託寄信,致使西庶長防備,勳勞已着史冊,今爲何推諉?”

駱燾道:“兄有所不知,西、顧二庶長與弟原屬疏戚,惟不常往來,前時蒙囑,兄已遠去,弟勉代老伯修函遣投,非弟躬詣也。”

安萍道:“清高切忌太孤,凡利濟之事,尤須贊助。今賢弟既不肯往,相煩回宅代萍作書,速致古公如何?”

駱燾道:“此事我不再推,嗣後勿以俗事相強。”

坐下問些常事,而後立即修書,命童子送到古府。

且說餘大忠上朝,到挹露樓見駕,謝賜《武略》。島主問道:“議論可好麼?”

餘大忠奏道:“國家當興,天賜奇才輔佐主上。歷來莫可伊何者,皆設立良規,省費無算。臣雖不知兵,以春水河、玉砂岡而論,自然切中款竅。”

島主道:“今五風島進有華雛,卿可觀之。”

只見小監提着水晶籠,約徑尺寬闊,內中有墨鳥一雙,小巧玲瓏。來到樓前,見樹木有含蕊者,有已開者。島主親手揭起閘門,放出一隻,昂立籠頂,延頸而鳴,聲音抑揚,滑滑瀝瀝,若有百千轉折。

渾身毛片抖撒開來,五色光彩,燦爛耀目。凡含葩之花,陸續齊開。華雛振翼嚶鳴,斜穿顧繞,所過花枝,小瓣紛紛離落,並無半片着地。歌停舞畢,仍然飛到籠頂,惟見簇三堆花瓣。

籠中之鳥,劃然發聲。只見瓣漸縮小,華雛早露,花瓣俱入於五彩翎下,彩翎又漸縮入,色仍轉元,依然一隻小小墨鳥,自投門入。籠中者,渾身俱轉瑩潔,白毛與水晶無別,飛出直入花叢,立於最高枝顛,舉首長鳴,清啐如笛,身大腳高,與鶴相似。忽見花內如旋風捲雪,紛紛俱向華雛身下尾上裹來,華雛鼓翼庇之,鳴罷收身還籠,翎內隱隱各色花心,馨香滿溢。

餘大忠讚道:“異哉!”

島主道:“此雛不飲不食,一歲一放,便免飢傷,能辟惡毒蟲蟻。”

餘大忠道:“不僅供玩,且有大益,真系奇珍。曾聞百鍊關產百香駒,今此華雛實堪匹敵。”

島主道:“何爲百香駒?”

餘大忠道:“此物獸身而禽毛,其行甚速,過於奔馬。週歲之後,翎毛長成,風起飛去。蓄之者歲,再去其長翎。三歲後,即不復生矣。凡花放時,眠於茵莎之上,張開毛羽,翕收芬馥。遍身十二翮,分貯四時花氣,芬溢充滿十丈,直待新蕊將放,宿香始消。”

島主嘆息道:“此聚香駒也,產於木龍嶺石板崖,亦不常有。將其翎翮置茵褥之下,能醒痿痹,而今更莫道矣!”

大忠道:“去年主上曾將四關委庶長、客卿,未知如何回奏?”

島主道:“迄今未復。”

大忠道:“四關實心腹之患,不似浮金等處,西庶長反置度外。有人斟酌,驁桀之勢釀成,將來貽害非淺。古客卿具如許大才,應請趁早着其專辦,不然,他時四關齊心併力,如韓、趙、魏之分晉國,悔將何及!”

島主道:“卿言甚善。”

乃命侍監勞崇,召客卿到清寧殿。

島主問道:“前以四關,煩卿籌劃,未知有妙策否?”

客卿奏道:“各將之來由情形,臣雖知其大概,而一切仍須訪詢的確,策尚未定。”

餘大忠道:“惜大忠無才,不然一見勝於百聞,往而觀之,自可因形勢以措置。”

島主道:“客卿肯爲寡人行乎?”

客卿道:“上命豈敢不遵!但願寬臣銜勒,使得便宜行事。”

島主道:“閫以外,卿俱主之,寡人弗與聞。”

客卿乃謝恩,出朝回府,家丁呈書稟明,開函看畢,知系安萍照應,投爐焚去。門官報道:“顧相爺到。”

客卿出迎,顧庶長問道:“聞先生奉命注視四關,豈不中了奸人之計。”

客卿道:“奉命辦事,不知何爲中奸人之計?”

顧庶長道:“先生辭婚,大拂餘、包私意,故薦巡四關,系借悍將之刀以殺先生也!何不邀彼同往?”

客卿道:“同去反多瞻顧,不如獨行爲便。”

顧庶長道:“願先生小心。茲有《邊記》一冊,乃四關歷來情形及各將心性,請存覽之,以定先後所宜。”

客卿喜道:“承教。”

《海國春秋》第十回:明薦暗傾難國手 順留逆去試盤根

庶長別過,客卿令召募車伕,有能推五百斤、行八百里、熟悉本國風土人情者應募。當夜詳讀《邊記》,知四鎮緣由底裏,酌定先後。

次日,有農民揭召請見。客卿視其人,身長八尺,方面微須,自言姓平名無累,能推八百斤,日行八百里,熟悉地利人和,願得青貝百枚,唯命是聽。客卿如數給之。平無累領去,片刻復人,稟道:“車已齊備,請即起程。”

客卿命家人搬出行李,交平無累,也不帶跟隨,便出門上車,命往東南進發。離黃雲城,逶逛行去,晚來投宿。

次日,見山徑險隘處,俱砌有未碉。客卿問道:“可知立於何時?”

平無累答道:“樊庶長所設,上置車輪飛雷等件,有警則近民共登而守。”

客卿嘆道:“可謂盡心王事矣!”

平無累道:“雖然盡心,卻也有過。”

客卿道:“何也?”

平無累道:“家人瞞着,常多索詐婪貪,四關之不供稅,豈獨權幸罪也!”

客卿道:“樊庶長豈容縱家人苛勒耶?”

平無累道:“非容縱也,知之而惟驅逐,未聞重懲,羣小不懼,後來皆效尤耳。”

問罷,客卿又道:“汝素做何生理?”

平無累道:“惟知農與御耳。”

客卿道:“御術何如?”

平無累道:“不疾不徐,心閒力逸,千里獨劍”

客卿道:“西庶長家人如何?”

平無累道:“西庶長待下太嚴,受贓無論多寡,皆以軍法從事,雖犯者絕少,然不可爲訓。”

客卿道:“爲什麼?”

平無累道:“有其德方可用其嚴,不然必死於小人之手。”

客卿道:“西庶長之德如何?”

平無累道:“所入俸祿,盡分以周急,進任之初,即慎其選,有功必賞,是以重刑而人不怨耳。”

客卿道:“顧庶長如何?”

平無累道:“顧猶樊耳。”

古璋道:“包、餘若何?”

平無累道:“蝮蠆之羣,安有善類。”

客卿道:“古家如何?”

平無累道:“更甚於顧。”

客卿驚道:“職處問曹,從何索勒?”

無累道:“正爲此耳。當茲未與事之時,見士聲色,已有庶長門官形狀,將來豈不更甚!”

客卿笑道:“還朝當易之。今奉命往視四關,汝意以爲當怎麼辦?”

平無累道:“顧庶長精詳國事,聞與會議,豈無成竹?”

客卿道:“雖有所見,汝試亦爲籌之。”

平無累道:“可用者用,不可用者除,所難者在通明關耳。然龍遜勇而寡謀,其子智而多力,實非有心叛逆者,皆爲權幸所誘,如能伏通明,諸處自可措手矣。特牛市乃大忠之姻婭,苟剛爲權幸之外府,彼有恃而無恐,自不能不動斧鑿耳。”

客卿點頭,問道:“晚矣,離宿頭遠近?”

平無累道:“到八疃猶有三十里,過八疃便系通明。”

客卿道:“黑矣,如何得到?”

平無累道:“前系東南大路,平坦好行。”

乃將扣袢重緊,軸上加脂,執定雙竿,兩前三卻,殷殷直往,如馬奔馳,耳內若風雨之聲,霎時已到八疃集,下車投宿。

次早清晨起來,只見店主呈柬稟跪道:“有通明鎮將龍遜請安,在外伺候。”

原來龍遜初接飛報,知客卿巡察,便礪兵秣馬。及聞單車而來,始放下疑懼之心,與於龍街計議,先以禮迎,即試其才,如無實學,然後執而辱之。是以特至八疃迎接。當下客卿道:“傳來。”

店家出去,只見一個彪形將官進來,濃眉大眼,闊嘴方頤,於階下參謁。客卿進步扶起,攜手上階,道:“有勞將軍遠涉。”

龍遜躬身答道:“客卿爲天降大賢,末將雖聞駕巡四部,因未知先到何方,是以接遲,望恩寬耍”

客卿道:“巡視乃問邊方疾苦及各鎮將軍數年阻抑,如苛小事,是重擾也。”

只見外面四個將官捧盤膝行,直至階前。龍遜下取呈上,客卿道:“無庸,可將回去。”

龍遜道:“粗率菲芹,望賜加箸。”

客卿不拂其意,膳畢出店,只見夾道俱跪着戎裝將軍。客卿向龍遜道:“甲冑之士不拜,今行此禮,將軍之過也。”

平無累叱道:“免!”

兩邊班聲如雷。上車行過八疃集,到富源河,前面已係排華嶺。只見頂巔有如包裹,一球一球,自上墜下。

平無累問龍遜道:“龍將軍,此何物也?”

龍遜笑道:“末將犬子龍街等戲耍。”

車到嶺下,卻是一羣十餘歲的小兒,捆紮齊楚,分列兩行。

有虎翼狼頭字樣兩竿領幡。一個童子執着令字角旗居先,率衆伏跪路旁,稟道:“通明關孩兒軍士迎接客卿。”

平無累道:“免!”

龍街領羣兒齊起,如飛向前上嶺,將旗三搖,結成一陣,到車前跪稟道:“小卒龍街,請賞賜陣名。”

客卿看那陣形如魚,大頭猛嘴,尖尾勁翅,氣勢雄強,陰系鯊魚,乃道:“變。”

龍街執旗,入陣移動,變成參差橫形,旁銳如斧。龍街出來,客卿叱道:“變。”

龍街又入陣,將旗招展,周巡出陣。客卿看形,彎環如虹,又令道:“變。”

龍街將旗一卷,陣即收聚,團結如盤。客卿道:“變。”

龍街將旗三展,變作一字。客卿道:“再變。”

龍街擺旗,復變初形。

客卿道:“止於斯乎?”

龍街道:“止於斯爾。”

客卿道:“此陣七十二變而成飛龍,又二十四變,始得翔鳳。今才五變,乃方圓曲直說之初,奈何說止?”

龍街道:“請示如何破法?”

客卿道:“陣者,活法也,止如山嶽,不能動移;動如風雨,不可遮遏。須制之使呆,然後能破。破鯊魚當用四軍,一掣其尾,二絆其翅,以一自口中入,分穿腮出,而截其腰。破接蟹,須用三軍,二軍掣制其敖,勿衝其旁,一軍擊其腹。破長虹,惟剪其中。破老黿,不可入腹,惟用一軍攻其前遊兵,周圍邀截。帶魚者,長蛇也,首在陣中,尾居陣外,須用三軍,先用強軍擊尾,其首即至救護,旁出強軍迎其首,密使騎兵截其項,項斷,陣方能破。”

《海國春秋》第十回:明薦暗傾難國手 順留逆去試盤根 第2張

龍街驚訝,跪下道:“今日始聞仙論,從前俱謂無敵,望客卿將全陣變化俯教,沒齒不忘。”

客卿笑道:“請起,些微小事,何必如此?”

龍遜道:“陣能入否?”

客卿道:“軍士皆國之爪牙,何必自傷。”

龍街向龍遜道:“父親不必持疑。”

龍遜亦喜。

龍街帶着平無累御車,入通明關來。但見峯巒端聳,拔秀非常。客卿疑龍街文武兼全,回頭問道:“可善詩文?”

龍街忸怩道:“人素遠冊籍。”

客卿道:“厭棄書卷,安能與古爲徒!既欲學陣全法,不通文義,郊何縷分瑣解?”

龍街道:“小人生成愚魯,猶不足奇,合關無識字者。胥役先以通明爲最,後來突然盡行胡塗,所以胥役皆募他方人氏,不解到此逾時亦漸昏憒,化爲強悍。”

客卿道:“怪哉!此處可有善堪輿者?”

龍街道:“無。”

龍遜道:“關內從前人多財寡,有胡堪輿先生謂厭波河來源太直,興工築起半壁,至今賴之,家戶不致飢寒。”

客卿道:“離此若干途程?”

龍街道:“在天椽山下,約遠二里。”

客卿道:“且去看來。”

龍街道:“請歇息再去。”

客卿道:“不必。”

龍街乃推車出關,龍遜指前石壘道:“此即系胡先生所造。”

客卿命過石壘,見單峯入漢,名曰天椽,兩旁重迭排列如矛如箭。客卿道:“速將所築拆毀,定主文風興盛。移此石塊於下流五里,堆作夾礅,自可免於貧寒。”

龍遜不解,客卿道:“有此秀峯秀水,而築壁以阻斷之,偏遏清貴吉流,使自亢入,自必文衰武暴,若不拆毀,定多兇亡!”

龍街道:“是啊,歷歷按之,諸有名者,皆非善終,得毋由此?”

龍遜命軍士立刻動手拆除。

客卿回關,龍遜父子恭敬不暇。住過兩天,見其心誠,問龍遜道:“將軍知過麼?”

龍遜躬身道:“惟求指示生途。”

客卿道:“無他進表,請貶貢稅如初。主上寬宏,自不加罪。”

龍遜稱謝,令記室具稿拜本,自貶請罪。客卿問關政及各屬事務,不合義者,悉令去之。終朝談忠論孝,龍遜父子感化服輸。遂後,乃出《陣圖》《藥方》各一冊示之。龍街驚喜,如法揀選,修臺齊全,晝夜鑽研,理勢未通徹處,求解全悉。

及至二十五天,走本將官方纔回來,奉到恩命,前事免議,小心供守。龍遜父子大悅謝恩。客卿起身往百鍊關,龍街告訴龍遜,欲隨行親炙。龍遜只得此子,雖不能忍,因見客卿賢而多才,實心敬信,割愛允從。龍街收拾行囊,出外吩咐虎翼狼頭將士。二軍鬨然。有隊長命餘先、餘佑等請道:“衆軍受小將軍恩教,情同父子,今小將軍獨隨客卿,使衆何歸?”

龍街道:“我豈肯輕舍諸卿,因學問淺薄,今欲隨天使以求教益耳。”

隊長道:“衆軍亦願爲天使執鞭,辛苦無辭。”

龍街道:“此事我不能作主,須稟請示,再看如何。”

大衆道:“求小將軍善言。”

龍街應諾,入內稟請。客卿允從。乃使兩軍治裝,每五人同一車,一千人共享二百輛,半日俱齊,護擁出關。

佘先領狼頭在前,佘佑領虎翼在後,往西南進發。龍遜步到青蛇嶺,平無累稟知客卿,辭使回去。一行經由赤尾坡,沿路均系組壁丹崖。望見紫驊嶺,頭北尾南,形勢超躍,直似天馬騰空之像。緩緩推上嶺巔,視南邊復有中紫騮嶺,小紫駒嶺,本國東西形勢瞭然在目。遠近山岡備極萬狀:北邊峯嶺尤峻,連障交巒,入霄撐漢,目不能窮;南望槽湖,汪洋浩淼;北望京城,岫裹峯包;西望老人峯,拄杖僂立;東望鳳翅鋪張,奇觀難捨。

下嶺過老人峯,行五天,到百鍊關,卻繫個大峯,形如老猿,腳底系深溪。關居山隈,回望老人峯,在紫驊嶺下,正如老者欲上騎的情景,馬亦有受勒之勢,不似赤尾坡奔騰形狀。

龍街道:“楊昆如何不迎接?”

平無累道:“守將如此,關可襲而取也。”

客卿道:“且速進關。”

平無累先行,驅兵趨到,守軍放下閘來,平無累大吼趕上,雙手托起,餘先領軍如風而入。平無累低頭閃進放手,掣出雙劍,呼喊上城。譙樓兵丁,駭得飛跑。平無累將鐵閘盤起,後軍盡入。

只見楊昆領兵前來,龍街呼道:“平將軍不須動手,楊將軍可快迎接天使。”

楊昆見系龍街,大驚答道:“天使何在?”

龍街道:“車中不是麼?”

揚昆看見客卿,慌棄戈下騎參見。

客卿躬身扶起道:“聞將軍原是正人,因爲賊所誘,誤獲重愆,而今持兵拒戰,卻是何理!”

楊昆赧顏答道:“素性愚闇,誠如天使所諭。今聞有兵,不知何處來的,是以荷戈問訊,懇天使原有。”

客卿道:“原系分內之事,誰能責汝!但兵已入關而始知,成何將體!”

楊昆唯唯,隨進營門。

客卿點視軍將,見衆將官俱有不平之色。客卿問道:“驍將可俱驍勇麼?”

有個名喚閻長的答道:“敢請命試。”

龍街怒其無禮,正欲喝叱,只見平無累稟明客卿,下來道:“何樣試法?”

閻長道:“十八般武藝聽點。”

平無累笑道:“個對個試,無甚意味,饒爾們十將,我只單身耍耍如何?”

閻長道:“須稟天使。”

平無累道:“請。”

閻長向前躬身稟道:“平爺藐視小將等,言以單身敵十個,器械無情,理當求示。”

客卿道:“器械無情,難免傷損,不用器械者準。”

閻長退下。

平無累見營門外左右俱有金角端,足高三尺,每個約重七八百斤。平無累向前提起一個放下,道:“你們來看!”

諸將雖然吃驚,閻長硬嘴道:“原說單身敵十,這角端難道十人擡不起麼!”

平無累道:“擡擡看。”

閻長等五人同前用力擡起。平無累道:“好,再來。”

又雙手升高放下道:“學這樣子。”

閻長等十人齊上,亦升高起來。平無累道:“好!”

乃左手撩衣,右手擎起,繞營回來放下道:“請。”

十人招呼舉起行去,奈手力腳下不齊,未曾移動十步,早將角端拋落。閻長腿遭壓倒,血流滿地,大叫一聲,昏迷不醒。

客卿取出靈丹,命將腿捆縛起來,用童便將藥化開灌下。喚楊昆責道:“似此庸材,如何使充驍將!令營內軍道,無論將官軍士,有二人升起角端者,補充。”

將士得令,紛紛前來試手。升高者只有十二個,皆是軍士,查點姓名,曰:童微、隆達、吳淇、越豐、乜瑩、曾柬、茅遊、蔚然、饒拱、晁照、犀利、辛獒。令將素習兵器使驗,衆將領命,各呈所能。客卿見俱精熟,命盡補驍將。

忽見閻長喊道:“好也,好也!”

軲轆起來。衆將道:“快謝天使仙丹。”

閻長慌慌叩頭。客卿令原來十名驍將,均補軍士之數,待立功時再行升復。又責楊昆道:“有才如此,而使沉埋,顛倒極矣!”

楊昆道:“驍將俱系公舉,小將並無偏愛。”

客卿道:“什麼公舉,不過系夤緣!爾只顧徇衆,那管政務?設有用時,豈但送他性命,敗誤國事非淺,爾的身家安能保乎!”

楊昆叩頭稱謝,客卿命收檻車。在關上耽住五天,訪民疾苦,俱訴稱楊昆愛惠。乃釋出檻車,去職銜,仍使極領關事,有功再復,獲罪即誅。楊昆感服。

客卿起身,欲往淦中關。楊昆稟道:“請先往滋榮。”

客卿道:“何也?”

楊昆道:“今有滋榮關牛市,使人送書,約末將同心舉兵,殺往京城,中有包、餘內應。小將蒙天使指醒,豈敢隱匿?請乘牛市備尚未全,迅往平之!”

客卿道:“如此足見將軍向來爲人所誤,請問貴關所產軍需何件?”

楊昆道:“槍鋒箭鏃銀藤,着肉斷筋草,各處皆取於茲。”

客卿道:“可如此如此。”

楊昆領命。客卿吩咐平無累,又呼十員驍將前來叮囑。留下平無累,自同龍街,帶童微、茅遊起程往淦中。百鍊軍民將士奔送,無不泣下。

客卿由方中阪直行太白山,上送琴嶺,五日到天乙巖,瞭望淦中關。龍街指道:“關內似有排陣之形,想必操演。”

客卿道:“此處離彼約有若干路?”

茅遊道:“自峯上至腳下十里,再進至關內三十里。”

客卿道:“可在此山隈中住下。”

龍街稟道:“小將請先暗入關。”

童微道:“須同茅游去,他的表兄盧鹹家在關內,同去自免盤詰。”

客卿依允,吩咐小心。

茅遊叫衆軍將所帶銀藤俱拿出來,裝滿大車,同龍街挽推往淦中。到得關前,守門將士盤詰,茅遊答道:“百鍊關來賣銀藤者。”

盤詰的道:“投誰行內?”

茅遊道:“向來俱系託竇門表兄盧鹹貨賣。”

盤詰的道:“原來系盧鹹的表兄弟,離百鍊關幾日了?”

茅遊道:“六日。”

又問道:“天使可好麼?”

茅遊道:“愛兵民如子弟,闔關歡悅。”

又問道:“可曾動身來?”

茅遊道:“聞說起程,想亦將到。”

盤詰的道:“不錯,爾今銀藤來的甚好,可速同盧鹹貨易。”

茅遊謝道:“如果得價,夥計們改日奉候。”

盤詰的戳上盤清戳記,二人直推進關。

卻說淦中鎮將苟剛,平素自持才智,心懷覬覦,結好三關:牛市乃勇猛之夫,彼即極其諛美;龍遜紀律嚴肅,彼外加尊崇,內實忌之;楊昆土產富饒,彼則時使饋遺,無而皆有,器用犀利,糧食充足。西庶長出駐雲平嶺,更坦然無忌。及聞客卿巡邊,又接大忠書囑,愈加暢懷。探知龍遜歸正,楊昆受檻,吃驚道:“古璋系什麼三頭六臂、七心八膽的人,這般利害!”

即刻通知牛市,關內安備周詳,只待到來戰鬥。這晚巡視回衙,登樓飲酒畢,忽見草場火起,數堆皆着,慌發令箭命遊兵撲息,毋許出聲。守關者不得救火,下班軍士各守要路,嚴查奸細。且說龍街、茅遊進關,到竇門行內,盧鹹出差離家,夥計迎接。二人住下,周圍看過。晚來將銀藤解開,用火鍛鍊。

原來這銀藤初時色黑有光,後復變白,燦爛如銀,其輕如竹,軟如繩;惟於火上烘鍛,始堅如鐵,以水浸二日復軟。然火候未到,則不鋒利而易卷;火候過足,則性烈而易折。凡看火候,最爲緊要,細 小可爲弩箭,粗幹可爲槍矛,老根可爲鞭鐗。

當下茅遊代龍街選得兩隻細的,鍛作雙槍,自選粗的鍛作鋼鞭。已是二更時分,出門觀看,並無人行,乃藏好器具,踅到草料圍中,取出發火筒,每堆各於上風安入,點着緩線,仍然回到行內。閉戶仰望,霎時滿天通紅,人聲嘈嚷,乃湊勢同持器械,開門奔關。途中行者卻少,走到路口,見有數十搭鉤軍士,鞭打槍刺,直向前行。旁邊突出兩隊遊兵,緊緊裹住。二人相倚,盡力衝擊,奔到門邊。龍街敵住後兵,茅遊打開大鎖,童微等接個正着,齊擁入關,兩隊追兵不曾放走半個。

只見苟剛率親兒軍,橫着狼牙棒,飛騎衝來,撞見童微,兩下並不搭話,棒搠往還。童微力敵不住。苟剛看見乘車指揮者,料是客卿,乃丟了童微,斜刺裏驟騎飛到,舉起狼牙捧。

童微先見苟剛不戰而去,料其必犯客卿,便徑奔車前,苟剛恰到,急舉搠迎捧,力太猛,將搠打斷,童微持着搠柄架攔。只見佘先領軍圍擁將來。

苟剛見勢,急忙殺出,正撞着龍街,舉棒便擊。龍街雙槍架開,回棒又到。戰有數合,龍街左槍逼開狠牙棒,右槍刺去,正中苟剛,大叫敗下陣去。餘先開弓發矢,正中肩後,苟剛忍痛加鞭欲逃,龍街取出金錘,策馬迫到,飛擊打翻下騎。衆軍士向前捆縛押回。龍街復舉槍同茅遊往衙中殺去,餘弦將親兒軍殺得七零八落。客卿見苟剛已擒,傳令“首惡已獲,與諸人無涉,不得亂殺”,鳴金收兵。龍街等已入衙中,聞得金聲,即屯紮以待。

不知勝負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詩詞名句
成語典故
神話故事
傳統文化
古文名著
姓氏文化
歇後語
對聯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