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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祕:戊戌政變前夕光緒皇帝的密詔裏說了什麼?

來源:歷史趣聞網    閱讀: 2.8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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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政變前夕,光緒皇帝頒發的兩道“密詔”,是研究維新運動的重要資料,也是康有爲後來保皇活動的重要憑藉。然而,“密詔”發佈,即有人產生懷疑,和康有爲一起流亡日本的王照也說它是“僞作”,近年來,對“密詔”的來源、時間、內容、性質諸問題,引起了人們的注視,如臺灣黃彰健先生即有專文考覈,爲此,這裏準備就我接觸到的各種文獻,提出一些看法。

“密詔”是怎樣露布的?刊發中又有哪些變動,這是首先要弄清的問題。

較早提到“密詔”的是1898年9月27日(光緒二十四年八月十二日)的《字林西報》,謂:“聞本月初二日,皇上曾密詔康有爲作速出都,此間怨家太多,不宜久處”。

至於康有爲,在旅日期間也多次談到“奉詔求救”,如《戊戌八月國變記事四首》的第三首謂:“吾君真可恃,哀痛詔頻聞。”第四首謂:“南宮慚奉詔,北闕入無軍。”康有爲去世後,《康南海先生墨跡》印行,中有“密詔”兩道,但它是抄件。

揭祕:戊戌政變前夕光緒皇帝的密詔裏說了什麼?

如今看到的光緒皇帝“密詔”,來源不一:一是楊銳之子楊慶昶繳呈的第一詔,即《光緒大事彙編》卷九所載;二是報刊上登出的兩道“密詔”全文,如《新聞報》《字林西報》《臺灣日日新報》;三是羅惇曧之由王式通、趙熙“錄以見示”的;四是康有爲、梁啓超記述的,如《保救大清皇帝公司序例》《奉詔求救文》《致英國駐華公使照會》《戊戌政變記》《康南海先生墨跡》。

在這四類中,羅惇曧所錄第一詔來自楊慶昶所繳呈,文字稍異(見後)。第二詔或據報刊傳抄。至於報章所載,最早刊登的《新聞報》,前有康有爲的信件,日本外務省檔案和《臺灣日日新報》也是附在康有爲《奉詔求救文》之後。那麼,兩道“密詔”的來源,實際是兩個:一是楊銳之子,一是康、樑。前者只有一道,後者則有兩諭。

揭祕:戊戌政變前夕光緒皇帝的密詔裏說了什麼? 第2張

這兩道“密詔”,第一道由楊銳之子繳呈都察院,趙炳麟據以錄入,這時慈禧、光緒剛死不久,在他的呈文中,述及手詔“令其珍藏”及楊銳“復奏大綱”經過,自有根據,趙炳麟據以錄出,當爲可信。兩詔全文之用中文刊出,則最早爲1898年10月19日的《新聞報》。這樣,要探索“密詔”的真僞及其演變,就得首輯趙炳麟所錄和《新聞報》刊出的“密詔”。

 先論第一詔

詔文據趙炳麟所錄爲:

近來朕仰窺皇太后聖意,不願將法盡變,並不欲將此輩老謬昏庸之大臣罷黜,而用通達英勇之人令其議政,以爲恐失人心。雖經朕屢次降旨整飭,而並且隨時有幾諫之事,但聖意堅定,終恐無濟於事。即如十九日之硃諭,皇太后已以爲過重,故不得不徐圖之,此近來之實在爲難之情形也,朕亦豈不知中國積弱不振,至於阽危,皆由此輩所誤;但必欲朕一旦痛切降旨,將舊法盡變,而盡黜此輩昏庸之人,則朕之權力實有未足。果使如此,則朕位且不能保,何況其他?今朕問汝:可有何良策,俾舊法可以全變,將老謬昏庸之大臣盡行罷黜,而登進通達英勇之人,令其議政,使中國轉危爲安,化弱爲強,而又不致有拂聖意。爾其與林旭、劉光第、譚嗣同及諸同志妥速籌商,密繕封奏,由軍機大臣代遞。候朕熟思,再行辦理。朕實不勝十分焦急翹盼之至!特諭!

這就是楊銳之子楊慶昶繳呈的第一詔。

第一次密詔的另一個來源,是據《新聞報》1898年10月19日《國事續聞》二十六所載則爲:

朕維時局艱維,非變法不能救中國,非去守舊衰謬之大臣不能變法,而太后不以爲然,朕屢次幾諫,太后更怒。今朕位幾不保,汝可與楊銳、劉光第、譚嗣同、林旭諸同志妥速密籌,設法相救。朕十分焦灼,不勝企望之至。特諭。

楊慶昶所繳“密詔”(下簡稱“楊本”)既有源由,語氣亦合;而出自康、樑的“密詔”(下簡稱“康本”),則與之不同。主要差異是:

第一,“楊本”是“仰窺皇太后聖意,不願將法盡變”,感到自己“權力實有未足”,希望改變舊法,“而又不致有拂聖意”,從而頒詔,囑“妥速籌商”的,詞意婉轉,內容近實;而“康本”則一開始就從“朕維時局艱難,非變法不能救中國”着眼。“楊本”只說如果“痛切降旨”,將“舊法盡變”,則“朕位且不能保”;“康本”則作“今朕位幾不保”,語氣大有差別。

揭祕:戊戌政變前夕光緒皇帝的密詔裏說了什麼? 第3張

  梁啓超,光緒帝和康有爲

第二,“楊本”作“爾其與林旭、劉光第、譚嗣同及諸同志妥速籌商,密繕封奏”。而《康本》初刊時作“汝可與楊銳、劉光第、譚嗣同、林旭諸同志妥速籌商,密繕封奏”。查“密詔”交楊銳傳出,諭中“爾”應指楊銳,不應再加“楊銳”之名,下面爲林旭、劉光第、譚嗣同三人,則傳諭軍機四卿,原無康有爲之名。“康本”在《新聞報》初刊時,“爾”作“汝”,說是“汝可與楊銳、劉光第、譚嗣同、林旭”云云,變成“密詔”是交給康有爲的了,後來且寫“汝康有爲……”,把康有爲的名字都寫上去了,顯然,這是中經竄改。

照此說來,“楊本”和“康本”的不同在於:“楊本”只說變法危機,囑軍機四卿想出既能“轉危爲安”,又不“有拂聖意”的“良策”;而“康本”則明言“朕位幾不保”,囑“設法相救”(“設法相救”四字,即爲“楊本”所無)。“楊本”的“爾”指楊銳,諭交四卿;“康本”的“汝”指康有爲,後來且徑添康有爲名。顯然,“楊本”是真詔,而“康本”則經改竄。後者不是一般的傳抄錯誤,而是另繕重寫;不是稍有增刪,而是改易諭意。關鍵之處是添加了“設法相救”和把“密詔”說成是寫給康有爲的。

再說第二詔

至於光緒皇帝的第二次“密詔”,在《新聞報》最早刊出時作:

朕今命汝督辦官報,實有不得已之苦衷,非楮墨所能罄也。汝可速出外,不可遲延。汝一片忠愛熱腸,朕所深悉。其愛惜身體,善自調攝,將來更效馳驅,朕有厚望焉。特諭。

第二道“密詔”是給康有爲的,與第一詔之另有楊慶昶繳呈之本不同。它既乏原件,又只有康有爲一個來源,無法判定“真詔”。

照此說來,兩道“密詔”,均有改竄,其關鍵之處,除表示寫給康有爲外,是在“設法相救”、“出外國求救”,而第二詔之加上“國求救”三字,作爲“奉詔出外國求救”的張本的。

由於康有爲將“密詔”改竄,王照又稱其爲“僞作”,引起了人們的懷疑,甚至懷疑光緒曾否有此詔書,而予根本否定。我認爲,這還得具體分析。

第一,光緒皇帝是曾經發下兩道“密詔”的,第一通“密詔”交由楊銳帶出,宣統元年,楊銳之子繳呈都察院,說明確有其事。“密詔”首言“朕今命汝督辦官報,實有不得已之苦衷”,明諭飭其迅速離京,“密詔”再予慰勉,合乎情理。再查《諭折匯存》:“八月初二日,召見軍機及袁世凱、成勳、周蓮、陳春瀛、林旭。”與《康南海自編年譜》“初三日早,暾谷持密詔來”,梁啓超:《南海先生詩集,明夷閣詩集》下“按語”:“第二次乃八月初二日,由四品卿銜軍機章京林旭傳出者”相合。即袁世凱在八月初三日見譚嗣同持來墨筆所書“密詔”,也說“彷彿亦上之口氣”,知“密詔”是確實有的。

第二,王照稱之爲“僞作”,但他並未說沒有“密詔”。政變發生,王照和康有爲、梁啓超同往日本,在他和犬養毅的筆談中,就承認有“密詔”,他說:

皇上本無與太后不兩立之心,而太后不知,諸逆賊殺軍機四卿以滅口,而太后與皇上遂終古不能複合。今雖欲表明皇上密詔之實語,而無證矣。惟袁世凱亦曾見之,而軍機之家屬亦必有能證者。然榮祿、剛毅譖皇上以擁太后,此時無人敢代皇上剖白作證,天下竟有此不白之事。

這件筆談,甚爲重要,他不但說明確有“密詔”,還說“諸逆賊殺軍機四卿以滅口”。他提到的袁世凱、四卿家屬“必有能證者”也有根據。袁世凱《戊戌日記》即有記載,楊銳家屬又持以繳呈,可見王照是承認光緒發過密詔的。

康有爲將第一詔改爲寫給他自己,無非表示他奉有衣帶之詔,是“奉詔”,是能代表光緒旨意的;至於加上“設法相救”、“出外國求救”,又是他爲政變後流亡海外、保皇復辟作輿論準備,表示他是“奉詔求救”。

揭祕:戊戌政變前夕光緒皇帝的密詔裏說了什麼? 第4張

康有爲最早在報紙登出“密詔”時,就有了“奉詔求救”的設想。當時,他曾分函中、西各報,要求“遍告天下”。中文報中,《新聞報》說是“本館雖用華文,本系西報,故將原函不易一字,並所抄之密諭二道照錄於後”。康有爲的原信是:

善長大人足下:天禍中國,際此奇變,呂、武臨朝,八月五日遂有幽廢之事,天地反覆,日月失明,天下人民,同心共憤。皇上英明神武,奮發自強,一切新法次第發行,凡我臣庶,額手歡躍。僞臨朝貪淫昏亂,忌皇上之明斷,彼將不得肆其昏淫,而一二守舊奸民復環跪泣訴,請其復出(以革懷塔布之故,此事皆榮與懷贊成之者)。天地晦冥,卒致幽廢。僞詔徵醫,勢將下毒。今實存亡未卜,誠人神之所共憤,天地之所不容者也。僞臨朝毒我顯後,鴆我毅後,憂憤而死我穆宗,今又幽廢我皇上,罪大惡極,莫過於此。僕與林、楊、譚、劉四君同受衣帶之詔,無徐敬業之力,只能效申包胥之哭。今將密詔呈上,乞登之報中佈告天下(中文報不能登,西文報亦可)。皇上上繼文宗,帝者之義,以嫡母爲母,不以庶母爲母,僞臨朝在同治則爲生母,在皇上則先帝之遺妾。再《春秋》之義,文姜淫亂,不與莊公之念母,生母尚不能念,況以昏亂之宮妾而廢神明之天下哉!若更能將此義登之報中(中西文皆可),遍告天下,則燕雲三十六州,未必遂無一壯士也。專候近妥。弟某叩首。

信中稱慈禧爲“僞臨朝”,稱幽廢光緒“罪大惡極”,提出“無徐敬業之力,只能效申包胥之哭”,表示要“奉詔”“出外國求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