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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武帝“獨尊儒術”背後是赤裸的權力鬥爭

來源:歷史趣聞網    閱讀: 2.63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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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術獨尊,並非歷史的必然。有時候,決定歷史命運的恰恰就在於它的偶然性,或者某些人的一念之差。

儒學如今是顯學,從學界到民間,從儒學論爭到讀經運動,似乎都彰顯了新世紀儒學的“復興”。不管是把儒學當作一種信仰,還是批評儒學只是一縷“遊魂”,儒學總而言之都進入了新世紀人們的視野。接下來值得一問的是:爲什麼那麼多人關注儒學?

概言之,我以爲,儒學其實只是一種權力,或曰權力的實現。

要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我認爲還是要回到儒學成爲獨尊的歷史境域來說話。

衆所周知,儒學獨尊發生在西漢武帝之時。武帝爲什麼要獨尊儒學?他又是怎麼來尊儒的?這個問題本來是個大問題,然而人們都有意無意地忽略了它。要弄清這個問題,我們先來看三件事。這三件事發生在三個很有意思的人身上。

漢武帝“獨尊儒術”背後是赤裸的權力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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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件是秦始皇的坑儒。《史記·秦始皇本紀》關於坑儒的記載背景是這樣的:秦始皇聽信方士關於長生不老之說,打發方士到處尋找長生之方,殊不知,世間哪有什麼長生不老之方?方士得了銀子,卻不敢回見始皇,於是只好逃亡。方士侯生、盧生潛逃後,秦始皇大怒。“於是使御史悉案問諸生,諸生傳相告引,乃自除犯禁者四百六十餘人,皆坑之咸陽,使天下知之,以懲後”。御史是刑獄之官,諸生即儒生。御史把諸生捉來審問,諸生互相告密,秦始皇便親自圈了犯禁者四百六十餘人,把他們活埋了。活埋以後,又告知天下,以示儆誡。

還有的說,秦始皇“焚書”有之,,“坑儒”則無,所謂“坑儒”實是“坑方士”之訛。當時秦始皇主要針對方術之士大開殺戒,儒生被坑殺者雖有,但爲數不多。從歷史上看,儒家在秦朝的地位比以往大有提高,秦始皇的“坑方士”行動,對秦代儒生的社會政治地位並未造成大的影響。如清代樑玉繩說:“餘常謂世以‘焚書坑儒’爲始皇罪,實不盡然。……其所坑者,大抵方伎之流,與諸生一時議論不合者耳。”(《史記志疑》)宋代鄭樵說:“陸賈,秦之巨儒也;酈食其,秦之儒生也;叔孫通,秦時以文學召,待詔博士數歲。陳勝起,二世召博士諸儒生三十餘而問其故,皆引《春秋》之義對,是則秦時未嘗不用儒生與經學也。”清代樑玉繩也說:“《叔孫通傳》載二世召博士諸儒生三十餘人問陳勝,又通降漢從儒生弟子百餘人,徵魯諸生三十餘人……則知秦時未嘗廢儒,亦未嘗聚天下之儒而盡坑之。”(《史記志疑》)

有的甚至提出,西漢始元六年(前81),始有桑弘羊提出秦始皇“坑儒”這一說法,這時距始皇去世已有一百多年了。劉向在《戰國策序錄》中也說過“坑殺儒士”的話。也就是說,坑儒是後世儒家強加給秦始皇的罪名。

既然這麼多人對“坑儒事業”提出了質疑,我們就有必要來探究一下秦始皇到底殺的是些什麼人。考古發現的秦雲紋瓦當告訴我們被秦始皇所坑埋的是術士,是一羣宣傳煉丹吃藥,上山下海求仙,用長生不死之說欺騙、蠱惑人心的騙子,在當時以這種“方術”成名的人有羨門高、正伯僑、徐福以及他們的徒子徒孫盧生、侯生、韓衆等等。他們欺騙秦始皇,說能給秦始皇弄來長生不死之藥。秦始皇給了他們好多錢,他們弄不來長生不死之藥,而且還在下頭議論秦始皇,說秦始皇“剛戾自用”、“專任獄吏”;說秦始皇“樂以刑殺爲威,天下畏罪持祿,莫敢盡忠”;說秦始皇“貪於權勢”、“天下之事無小大皆決於上”;說秦始皇每晚批閱文件,批閱不完多少斤竹簡、木牘就不睡覺;說像他這樣的人如何能夠成仙呢?說完後他們便捲鋪蓋逃跑了。他們所批評的秦始皇的一些毛病,不能說不對,但他們是由於沒有辦法向秦始皇交差,沒有辦法掩蓋他們的騙術不靈而發這種牢騷的。所以秦始皇大爲震怒,便把留在咸陽的一些類似的人捉起來加以拷問。這些人相互牽引,越扯越多。秦始皇從中圈定了四百六十個,把他們活埋在咸陽城外的山區。當時的坑儒谷在今西安市臨潼區西南十公里之洪慶村。

漢武帝“獨尊儒術”背後是赤裸的權力鬥爭 第2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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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至少可以肯定一點,坑儒事業是由方術之士引起的。許多人據此認爲,秦始皇是坑方士而不是坑儒,但在我看來是有問題的。“儒者,術士之稱也”。儒是術士的別稱。術士本來就是儒,儒也就是術士,秦始皇坑殺的就是儒。那麼,方術之士爲什麼被稱爲儒生(諸生)呢?

儒在孔子之前的時代就已經存在,它是從事某種與文化和習俗有關、具有特殊技能的一批術士。東漢許慎說:“儒,柔也,術士之稱。”鄭玄也說:“儒之言優也,柔也,能安人,能服人。又,儒者,濡也,以先王之道,能儒其身。”揚雄認爲:“通天地人曰儒。”胡適考證:儒是殷民族的教士。由此可見,儒之名稱的內涵經歷了很大的變化。孔子以前,儒是作爲一個懂禮重樂的知識階層而出現的;孔子以後,儒是作爲一個有文化意識和道德節操的社會團體而出現的。後者是從前者即巫術方士中分離出來的。

戰國時期,“儒”字可以稱孔子、孟子那個學派的人;同時也可以泛稱學者、文化人,例如對於莊子,就有人稱他是“小儒”。孔子也強調要區分“君子儒”與“小人儒”。荀子認爲“有俗儒者,有雅儒者,有大儒者”,甚至認爲有徒具形式而喪失儒家精神的“賤儒”。東漢末年應劭仍然將儒者劃分爲“通儒”和“俗儒”。孔子死後,“儒分爲八”,不一定表明儒家這個“學派”內部分化爲八派,事實上也不大可能分化得這麼嚴重,無非是人們根據他們的師承和境界而區分他們的差異而已,就如俗儒、雅儒這樣的區分一樣。因爲根據孔門後學的具體情況來看,他們之間有的區別並不明顯,有的則根本不能算作儒,比如那個替孔子駕車的樊遲。

因之,後人不必在“儒”和“方士”之間爲秦始皇大做翻案文章。在秦始皇和時人看來,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區別,況且,坑殺那些俗儒,只不過是秦始皇手中的一種權力。

第二件事是漢高祖劉邦溺儒冠。史載漢高祖劉邦之輕賤儒生、奚落儒生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沛公不喜儒,諸儒冠儒冠而來者,沛公輒解其冠,溲溺其中”。酈食其以“狀貌類大儒”不見,復報以高陽酒徒則見之。

劉邦爲什麼不喜儒?歷史上沒有明文記載。後人說“劉項原來不讀書”,這其實是片面的。項羽雖然是一介武夫,但作爲貴族出身的他,剛開始也是要讓他讀書的,只是他更喜歡學武,這並不能說項羽就是個文盲;劉邦也一樣,歷史上雖然沒有記載他讀了什麼書,但《史記·高祖本紀》說他“不事家人生產作業。及壯,試爲吏,爲泗水亭長。”也就是說他成年後是經過考試做了亭長的。依秦制,以吏爲師。劉邦無疑更不是文盲(否則何以能寫出《大風歌》?)。

劉邦顯然不是方術之士,他和儒生的區別之一也體現在帽子上。史載劉邦喜歡一種以竹皮做成的帽子(冠),應劭說:“一名‘長冠’。側竹皮裹以縱前,高七寸,廣三寸,如板。”蔡邕也雲:“長冠,楚制也。高祖以竹皮爲之,謂之‘劉氏冠’。”司馬彪《輿服志》亦以“劉氏冠”爲鵲尾冠也。

漢武帝“獨尊儒術”背後是赤裸的權力鬥爭 第3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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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劉邦並非不喜歡讀書人,張良、蕭何、韓信、陳平都是讀了點書的人,雖然他們讀的不是後來被儒家專有的“六經”。劉邦還懂樂,《史記·高祖本紀》載“高祖所教歌兒百二十人,皆令爲吹樂。”就是說劉邦曾培養過一個由一百二十人組成的樂隊。

劉邦是典型的性情中人,酈食其去見劉邦,劉邦正在洗腳,酈擺儒生架子,被劉邦脫口罵做“豎儒”,但見酈生有識見,便立即拜其爲廣野君。另一個例子是叔孫通。“叔孫通儒服,漢王憎之;乃變其服,服短衣,楚制,漢王喜”。可見,劉邦並非對儒者有成見,他不喜歡儒生繁飾重文,而喜歡他們“短衣便事”。人言叔孫通是儒者敗類,好迎上意,其實不然。叔孫通原在秦始皇時做博士,見始皇無道,設計出逃,投劉邦,是識時務之舉;他對儒者的弊端與作用認識也很透很清醒:“夫儒者難與進取,可與守成。”他爲劉邦設計朝儀,到家鄉魯國搬請一些儒生,有人就以“今天下初定,死者未葬,傷者未起,又欲起禮樂”爲由,不肯相從。被叔孫通一頓痛斥:“若真鄙儒也,不知時變。”叔孫通建議劉邦正禮樂,說:“五帝異樂,三王不同禮。禮者,因時世人情爲之節文者也。故夏、殷、周之禮所因損益可知者,謂不相復也。臣原頗採古禮與秦儀雜就之。”這段話裏看得出叔孫通深得孔子的禮樂真諦。等到劉邦見識了他設計的朝儀,由衷地嘆道:“吾乃今日知爲皇帝之貴也。”並由此獲得了儒生的佩服:“叔孫生誠聖人也,知當世之要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