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打天下的時候，有一個部將名叫段志玄，此君戰功赫赫，雖然在演義裏沒什麼存在感，但是正史上與尉遲敬德和秦瓊一樣，都是名列凌煙閣功臣之列。段志玄去世之後，福廕子孫，他的三世孫段文昌在唐玄宗的時代當了宰相。段文昌的兒子段成式，官拜校書郎。校書郎的官職不太，但是可以看到許多機密文件。段成式把這些常人難以見到的奇聞異事，編撰成書，於是就有了古典名著《酉陽雜俎》。筆者今天得空，給大家講一講《酉陽雜俎》裏面一個關於“泰山之力”的故事。
李世民劇照
《左傳》有云:“國家大事，在祀與戎”。古代的時候，咱們的老祖宗們特別看重祭祀。祭天的大典叫封，祭地的大典叫禪。祭天的地方叫天壇，祭地的地方地壇。祭祀天地的最高規格，是在泰山祭天行登封禮，在樑父山祭地行降禪禮，這一套大典加起來，就叫封禪。封禪大典不是想辦就能辦的，一個皇帝要舉行封禪大典，必須四方藩夷臣服，國內五穀豐登，還得有祥瑞。能達到這幾個條件的皇帝，少之又少。
據《新舊兩唐書》記載，李世民活捉頡利可汗，被四方藩夷恭稱爲天可汗之後，想舉辦封禪大典，硬是沒辦成。原因很簡單，貞觀朝之初雖然武功鼎盛，但是沒錢。到了貞觀朝晚期，李世民又想舉辦封禪大典，這個時候的大唐，武功依然鼎盛，錢的問題也不是問題了，偏偏祥瑞未至，一顆彗星劃過夜空，把李世民的封禪夢想攪和黃湯了。
唐玄宗劇照
封禪大典這麼難辦，連李世民都沒辦成。李世民的曾孫唐玄宗李隆基也想辦封禪大典，宰相張說(音:樂)看出來唐玄宗的心思，就發動百官聯名上表，請唐玄宗封禪泰山。唐玄宗一開始不答應，張說又與百官聯名頌武功、贊國力、呈祥瑞，總之就吾皇聖明，必須順天應人舉行封禪大典。君臣們一起演雙簧，三辭三讓而後受，封禪泰山的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李世民劇照
張說被封爲封禪使，主管封禪事宜。大家都知道，封禪要花很多很多錢。連貞觀初年的李世民都承擔不起封禪費用，泰山封禪的花費之多由此可見一斑。張說當上封禪使之後，這傢伙比較貪心，他把所有的油水都自己撈了。張說這樣的舉動，引起了同僚們的不滿。百官聯名弄出封禪大典這麼個大項目，誰不想從中分一杯羹啊?張說一個人吃獨食，百官能沒意見嗎?
封禪大典的時候，皇帝的隨從千騎萬乘，登泰山的時候，肯定不能都上去，只能帶少數官員上去。按照禮制，隨皇帝登泰山封禪的官員，除了升無可升的三公之外，其餘的官員在封禪大典之後照例官升一級。張說的女婿鄭鎰，本來就是個小小的九品芝麻官。鄭鎰在隨皇帝泰山封禪之後，居然直接升爲五品。(明皇封禪泰山，張說爲封禪使。說女婿鄭鎰，本九品官。舊例，封禪後自三公以下，皆遷轉一級。惟鄭鎰因說驟遷五品，兼賜緋服。)
泰山封禪大典之後，皇帝照例御賜宴席。鄭鎰年紀輕輕就當上五品官，這讓唐明皇很詫異。皇帝問鄭鎰咋回事。鄭鎰不敢說是老丈人提拔的，結果無言以對。早就對張說泰山封禪吃獨食不滿黃幡趁機對唐明皇說:“這都是泰山的功勞啊!”(因大脯次，玄宗見鎰官位騰躍，怪而問之，鎰無詞以對。黃幡綽曰：“此泰山之力也。”)
鄭鎰身爲宰相女婿，如果他按部就班升官，從九品升到五品，肯定得花個幾年時間。張說愛婿心切，借泰山封禪的機會，火速提拔女婿，結果誕生了一個成語“泰山大人”用來專指岳父。現在問題來了:“尊稱岳父爲泰山大人，典出《酉陽雜俎》。尊稱岳母爲泰水大人 ，又是典出何故呢?”
泰山圖片
泰山腳下有一條河流，名曰泰水，它環繞泰山流淌。在“泰山大人”成爲岳父的尊稱之後，有人在泰山之上修建了丈人觀。古代的文化人，遊覽了泰山丈人觀之後，覺得不能光尊稱岳父爲泰山大人，還得給岳母大人弄一個尊稱，就把泰水用來尊稱岳母了。“泰水大人”也成爲岳母尊稱的典故，筆者看到的最早出處是宋朝大才子莊綽莊季裕的《雞肋篇》裏的那句:“泰山有丈人觀 ，遂謂妻母爲泰水。”當然了，《雞肋篇》只是我知道的最早把岳母尊稱爲“泰水大人”的版本，至於有沒有別的版本比這個更早，王某孤陋寡聞，實在是不敢下定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