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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鄂西會戰慘象:國軍傷兵無食物醫藥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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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43年的鄂西會戰中,有無數的中國傷兵因爲沒有食物和醫藥而只能等死。

石牌村的馮學佑說,日軍轟炸過後,糧倉起火了,大米都被燒焦了,國軍沒有吃的,就把燒焦的大米熬成粥,放點鹽,攪拌了吃。

駐紮在石牌村的是國軍18軍11師師部。18軍是第六戰區司令長官陳誠賴以起家的部隊,是嫡系中的嫡系,是國軍最精銳的部隊之一。18軍11師都如此艱苦,其他的部隊更可想而知。

駐紮在宜昌市夷陵區黃花鄉南邊村的第75軍預四師不是嫡系,他們的境況比18軍更慘。

南邊村距離石牌村有30多公里,第75軍和第18軍都是參加鄂西會戰的國軍軍隊。

1943年鄂西會戰慘象:國軍傷兵無食物醫藥等死

如果不是2010年的那場大雨,預四師的故事會永遠掩埋在民間,在時間的推移中漸漸消亡,此後,再也不會有人知道曾經有過這樣一支艱苦卓絕的軍隊。

蒼天有眼,就在2010年夏季,正在修建的宜萬公路旁邊,一場大雨,衝出了3000屍骨。鄂西會戰中的第75軍預四師的悲壯故事被人們得知。

宜萬公路是宜昌通往重慶萬州的一條公路,直到2010年年末尚未通車,而宜萬鐵路直到2010年才通車,所以,67年前的日軍進攻重慶,除了走長江水路,再別無選擇。

預四師5000人,現在,我們能夠知道的只是師長傅正模等少數幾個人的姓名,其餘的幾千將士,已經融入了塵土中,他們像塵土一樣默默無聞,不爲後世的我們所知。

易升泉是宜昌市夷陵區黃花鄉南邊村一個普通的農民。鄂西會戰的時候,他家是財主,金魚坪村周邊幾百畝土地都是他們家的。他家的大宅院做了預四師的野戰醫院。易升泉的父親易順倉親眼看到了當初抗戰士兵的慘狀,易順倉已經去世十年,但是他向兒子易升泉多次講起了那時候戰場的情景。

金魚坪村上了年紀的村民現在還能記得當時的情景,他們看到預四師師長傅正模每次來到野戰醫院的時候,都牽着馬,馬上坐着或者爬着一名傷兵,有時候是兩個傷兵。警衛員跟在後面。等到傅正模回去的時候,馬鞍上又坐着傷愈歸隊的老兵。傅正模雖然有一匹戰馬,可是村子裏的人都沒有看見他坐過,有人好奇地問他,作爲師長,咋能把馬讓給士兵乘坐,他說:“我師雖有5000人,但沒有一個是多餘的。”

.........

鄂西會戰尚未結束,傅正模就被升爲副軍長。後來,他一直留在大陸,1957年被錯劃爲右派,1968年去世。

傅正模的兒子叫傅樂平,解放後一直在臺灣。改革開放後,兩岸可以互相走動,傅樂平來到了金魚坪村,在當初野戰醫院外的亂墳堆邊站立了很久,流着眼淚。

那些墳堆是在一座山腳下,2010年夏天的一場大雨過後,這裏被衝出了3000具屍骨。那些屍骨全是預四師的。

預四師纔開始走進了人們的視線。

那時候,易升泉的奶奶還在,奶奶是預四師傷兵野戰醫院的見證人。奶奶說,當時國軍死的人太多了,都來不及仔細掩埋。每天早晨,幾個村民就拉着架子車,從野戰醫院裏往外拉死屍,拉到村外山腳下的大坑裏。鋪一層死屍,灑一層土,再鋪一層死屍,再灑一層土。就在村民們擡着死屍準備丟進大坑的時候,有的傷兵突然醒了,發出一聲呻吟,或者眼睛睜開了,村民們又把他拉回野戰醫院。然而,第二天這個傷兵又死了,再拉過來掩埋。

爲什麼會死這麼多人?奶奶說,主要是沒有食物,也沒有醫藥,有的餓死,有的病死。

有時候,隨同傅正模來到野戰醫院的還有一個副官,易升泉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也可能是忘記了他的名字,現在只知道他姓溫,那時候的人們都叫他溫副官。

溫副官第一次來到野戰醫院的時候,得了一場大病,野戰醫院的醫生沒法治癒,很多人都認爲溫副官沒救了。易升泉的姑父說,讓他試試。易升泉的姑父名叫周仁豐,是當地有名的中醫。結果,周仁豐用土方子治好了溫副官的病。溫副官非常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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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升泉清楚地記得父親說過這麼一件事情:

有一次,溫副官來到他們家,偷偷地問易順倉:“家裏還有沒有吃的?”易順倉問:“有啊,怎麼了?”溫副官說:“我一個老鄉,在野戰醫院裏,野戰醫院沒有吃的,他快要餓死了。”易順倉從廚房裏拿了兩個麪餅,跟着溫副官跑進了野戰醫院。野戰醫院裏一間房屋的地上躺滿了人,一個個面黃肌瘦,傷痕累累。溫副官的老鄉躺在最外面,等着被收屍的人拉走。溫副官把麪餅撕成長條,塞進老鄉的嘴裏,可惜老鄉已經餓得沒有任何力氣,嘴巴不會動了,沒有力氣咀嚼了。溫副官淚流滿面,痛哭失聲。

很快地,溫副官的這個老鄉就死了。

那時候國軍預四師的將士們,在前線與日軍殊死拼殺,只有受了重傷纔會被擡到後方的野戰醫院。然而,野戰醫院缺少食物,又缺少醫藥,等待他們的還是死亡。

2010年的一場大雨衝出了國軍預四師的3000具屍骨,世人震驚。易升泉說,當時掩埋的屍骨遠遠超過3000具。解放初期,村裏的放羊人上山放羊,就踩着這些屍骨攀爬,儘管大家都知道這是抗戰將士的屍骨,但是從來就沒有人收殮,任陽光暴曬,風雨浸淋。文革初期,有人把抗戰將士的屍骨架火焚燒,作爲肥料,撒在田裏。

將溫副官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中醫周仁豐,命運和這些抗戰將士一樣悲慘。


宜昌剛剛解放,周仁豐就被當地民兵抓起來,因爲他給國軍的官員治過病,就要槍斃他。那些年,周仁豐的眼中只有病人,沒有什麼階級,沒想到給自己惹來了禍端。一位在宜昌任職的高官,聽說周仁豐要被槍決,騎着快馬從宜昌趕來,可是,還是晚了一步。他趕到的時候,槍聲已響。

這位高官解放戰爭時期在鄂西山中打過遊擊,周仁豐曾經救過他。

鄂西會戰非常慘烈。

參加過鄂西會戰的預四師老兵劉邦瑞曾經給兒子易強講過,距離野戰醫院30公里有一座山叫珠寶山,預四師的一個連曾經在那裏打過一仗,面對四百多名日軍和日軍的重機槍、小鋼炮,死戰不退。當時,劉邦瑞所在的那個連僅有140人,僅有一挺輕機槍,其餘的都是漢陽造,很多槍支因爲使用時間長,膛線都磨平了。日軍攻擊很猛,像潮水一樣涌過來,三八大蓋的刺刀長長的,亮光閃閃。日軍的炮彈從頭頂上飛過去,落在後面,掀起的氣浪把帽子都吹掉了。國軍的輕機槍壓不住日軍的重機槍,重機槍的子彈像雨點一樣落在陣地上,剛纔還在打槍的戰士,突然沒有了動靜,劉邦瑞一看,戰士的臉上都是血。連長揮舞着駁殼槍嘶聲叫喊着:“人在陣地戰,殺一個夠本,打狗日的。”

儘管國軍非常英勇,然而,寡不敵衆,加上武器低劣,日軍最後攻上了山頭。國軍的子彈打光了,但是沒有一個人後退半步。劉邦瑞看到日軍越來越近,就跳進一個坑溝裏,拉過身邊的幾具死屍,蓋在自己身上,蓋了好幾層。日軍來到了坑溝邊,用刺刀捅着一具具死屍。劉邦瑞聽到幾米遠的地方,傳來了呻吟聲,接着是刺刀捅進肉體的聲音,呻吟聲沒有了。

劉邦瑞在坑溝裏等了很久,等到外面沒有了動靜,他才搬開蓋在身上的死屍,抹掉臉上的血跡。劉邦瑞站起來,看到漫山遍野的死屍,不知道該怎麼辦。一會兒,山頂上又出現了六個人,手無寸鐵,他們和劉邦瑞一樣,是這場戰役的倖存者。

1943年鄂西會戰慘象:國軍傷兵無食物醫藥等死 第2張

140人,現在只剩下了7個人。

天黑後,這7個人撿起空槍,下山尋找大部隊。

後來,劉邦瑞所在的部隊,又與日軍開戰。

戰鬥中,一顆子彈飛過來,劉邦瑞的腿部受傷了,他仍在堅持戰鬥,爬在地上,看到日軍走近了,就射擊。

這場戰鬥,國軍打贏了,殘餘的日軍逃下山去。

打掃戰場的時候,營長看到劉邦瑞腿部負傷,爬不起來,就安排兩個士兵,將劉邦瑞背到了野戰醫院所在的金魚坪村。劉邦瑞在養傷期間,一直打聽前線的情況,後來聽說,這個營長犧牲在戰場上。

鄂西會戰結束後,劉邦瑞的腿上還沒有好,無法跟着部隊開拔,只好在金魚坪村繼續養傷。後來,他與部隊失去聯繫,就入贅在了這座村莊。

易升泉的二爺名叫易子培,是當地民團的首領。

由於預四師傷亡很大,當地的民團士兵就轉入了預四師。

易子培說,預四師是湘軍部隊,剛剛開來的時候,從師長傅正模到普通士兵,都是湖南人。後來傷亡太大,不斷補充,就有了全國各地的人。

湘軍強悍,世人皆知。在國軍的作戰序列中,特別能打的除了湘軍,還有桂軍和秦軍,桂軍堅韌,秦軍兇猛。清朝的時候,有一句俗語說:“無湘不成軍”,過去人認爲吃鹽長精神,添力氣。所以,清政府很長時間裏,不給湘西提供食鹽。廣西十萬大山,地瘠民窮,鑄造出了廣西士兵極爲堅韌的性格,他們像川軍一樣吃苦耐勞,又像湘軍一樣性格剛烈。“軍神”林彪一生打過兩次敗仗,一次是血戰四平,被湘軍大敗;一次是青樹坪戰役,被桂軍打敗。打響抗戰第一槍的29軍,將士大多都是陝西子弟,在與日軍拼殺中,日軍戴上了鐵圍脖,刀砍不如,29軍的將士就從上向下劈砍,將日軍砍爲兩截。抗戰初期最兇悍的最具戰鬥力的日軍王牌,也不是29軍的對手。

預四師開拔前夕,傅正模最後一次來到了金魚坪村,他在埋葬了3000多具屍骨的山下立了一塊石碑,村中有文化的人看到碑文,才知道師長的名字叫傅正模。碑文就是傅正模寫的,石碑上還有第六戰區司令長官陳誠的名字。鄂西會戰,交戰雙方是國軍第六戰區和日軍第十一軍。

傅正模在石碑前站立了很久,一直到黃昏,他才轉過身來,人們看到他滿臉都是淚水。

這麼多年過去了,人們都忘記了碑文的內容,只記得其中有一句話:“不朽殊勳,光照千秋。”

除了這塊石碑,在這場戰役中犧牲了的預四師排長以上的軍官,每人都有一塊石碑。石碑從山下排列到山頂上,密密麻麻。

這些石碑中,就有那位營長的石碑。此後,每年清明節和春節,劉邦瑞都會來到營長的墓碑前,點燃紙錢,枯坐良久。

解放後,有人要蓋房屋,就盯上了這些石碑,也有人把石碑拉到家中壘豬圈,還有人用石碑鋪路,任成千上萬只骯髒的腳踩在上面。現在,山上沒有一塊石碑了,抗戰烈士們都沒有“千秋”。

而那塊上面刻着陳誠名字和傅正模撰寫祭文的石碑,因爲太過巨大,無法搬走,就被人砸毀了。

改革開放後,有很多人來到這裏,尋找烈士中的親人。易升泉的父親易順倉,曾經有一個同學,名叫楊印池,先在民團裏,後來進了預四師,離開的時候,他是排長。後來,大陸解放,他去了臺灣。兩岸能夠走通後,楊印池來到了金魚池村,瞭解抗戰烈士們的情況。離開的時候,他哭成了淚人。

一位在北京工作的姓劉的人,據說是民航三局機關主任(這個單位和稱呼不知道是不是確切),也來到了這裏,鄂西會戰的時候,他的兩個舅舅都犧牲在這裏,都在預四師擔任官職。劉主任在這裏找了好多天,終於找到了一個舅舅的墓碑,上面的名字是鐘有煌;另外一個舅舅的墓碑沒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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