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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投降前夜的掙扎:軍部曾試圖進行最後的談判

來源:歷史趣聞網    閱讀: 1.23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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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7月9日,河南省周家口(現在周口市)東南往新站鎮的路上。

一輛人力車,車上坐着三個身穿紡綢長衫的人。如果仔細看看,還是能夠發現他們和一般商人有點兒不一樣,眉宇之間似乎隱約藏着殺氣。

有一幅題名爲《公元一千九百四十五年九月九日九時》的油畫描繪了1945年9月9日中國戰區的受降儀式,在畫面右方正向中國戰區陸軍總司令何應欽上將提交投降書的,是支那派遣軍總司令官岡村寧次大將和總參謀長小林淺三郎中將,他們身後還有五個在彎腰鞠躬的日本軍人,最外側的一個就是支那派遣軍總參謀副長今井武夫少將。

此刻車上坐的三個人中,就有今井武夫。

  特殊身份

支那派遣軍總參謀副長,怎麼喬裝打扮到了河南省內這麼個偏僻地方來了?

日本的昭和歷史書上經常會出來一個名詞“支那通”,千萬不要望文生義,以爲“支那通”就是“中國通”的意思。其實“支那通”是一個專有名詞,專指“參謀本部支那班”出身的那些參謀,像甲級戰犯鈴木貞一、土肥原賢二、岡村寧次以及後來幫蔣介石守金門的根本博等,不能隨便亂用。

在當時日本陸軍中最有名的“支那通”有三人:當過張學良和汪精衛顧問,後來在陸軍省當次官的柴山兼四郎中將;策劃成立汪精衛僞政權的第38師團長影佐禎昭中將;還有一位就是這個今井武夫少將。

順便說一句,影佐禎昭中將是現在日本自民黨總裁谷垣禎一的外祖父。

日本投降前夜的掙扎:軍部曾試圖進行最後的談判

今井武夫的經歷在這些“支那通”裏也不多,他1928年日本陸軍士官學校30期畢業以後在日本本土只待了兩年左右,那還是在參謀本部當支那班班長,後升任支那課課長。太平洋戰爭剛開始的時候在菲律賓待了一年,除此之外全在中國大陸。而且乾的都是幾乎同一類工作,就是勸誘蔣介石投降,被稱爲“桐工作”。後來在確定蔣介石不可能投降之後,又改成和蔣介石討價還價。

因爲今井武夫幾乎沒有擔任過軍事主官,而且他的情報活動也主要是和國民政府談判,所以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顧祝同曾經公開爲他打過包票:“今井不是戰犯。”

但是,今井也遭遇過險境。

1943年3月在菲律賓,即將晉升參謀本部作戰課作戰班長的辻政信中佐膽大包天,以大本營名義下達了殺俘命令。

大本營命令,誰敢不從?但當時任第141聯隊聯隊長的今井武夫大佐在接到電話後覺得不對,認爲大本營還不至於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立即表示:“這麼重大的問題,一定要書面命令”,放下話筒就釋放了全部戰俘。結果書面命令也沒有來,而今井武夫也就逃脫了上絞架的命運。

  臨危受命

當時日本人看起來似乎特別強硬,像近衛文麿首相在1938年就發表了“不以國民政府爲談判對手”的聲明,但實際上不是這樣,日本人各自爲戰,各找各的關係在和中國談判,政府方面是政府方面的路子,參謀本部是參謀本部的路子,甚至看起來連戰連勝,把蔣介石趕去了重慶,在南京又成立了一個汪精衛僞政權的支那派遣軍司令部也從來沒有停止過找路子和中國談判,因爲這些在中國戰場的日本人最清楚:如果不能和蔣介石談點兒名堂出來的話,他們只有在中國被拖死這一條路。

當時還發生過這樣一件事:參謀本部搭上了宋子文這條線,派人和重慶方面談判。第七課的鈴木卓爾中佐到香港和重慶方面派出的自稱是宋子文弟弟的宋子良談了滿洲國問題、汪精衛問題和日軍撤軍問題,可那位自稱宋子良的人走了之後再無迴音。後來才知道是蔣介石爲了爭取時間,用的緩兵之計。日本人對這次“挨涮”特別耿耿於懷,戰後何應欽去日本治病還被岡村寧次追問那人到底是不是宋子良。

到了1945年2月下旬,日本人已經急於找蔣介石談判,談什麼都行,只要能找到真能代表蔣介石的人。

汪僞政權的參謀本部沒有參謀總長,只有個參謀本部長的官職。參謀本部長叫楊揆一。楊揆一是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畢業的,和今井武夫配合得不錯,他搭上了何柱國這條線。

何柱國上將,日本陸軍士官學校31期,算今井武夫的後輩,當時任中國十戰區副司令長官兼十五集團軍司令官,和日軍在鄂北、豫南戰線上對峙。

楊揆一帶來了一個便衣人物,來人自稱是李耀,軍銜上校,自稱能全權代表何柱國上將。李上校對今井說:“何司令官有誠意和日本方面談判,蔣委員長也知道此事,如果日軍也有誠意的話,請今井參謀副長來我處和何司令官面談。”

今井方面最後被告知:何柱國司令官可以在位於河南省周家口南方新站鎮的十五集團軍前線司令部會見今井武夫,時間是7月9日下午兩點鐘。

岡村司令部裏反對今井赴約的意見還是不少:如果這是個圈套,引誘參謀副長單身出外而被擒獲,大日本帝國皇軍的臉面往哪兒擱?但岡村寧次卻不這麼看,岡村寧次認爲戰爭已經失敗了,現在的中國軍隊已經沒必要來設圈套抓日本軍官了,再說就是有危險也要去,只要能見到何柱國,就能向他說明日本人的想法,讓何柱國轉達給蔣介石。爲了保全日本民族、國土、天皇和軍部,這個險一定得冒。

  談判碰壁

7月5日凌晨,今井帶了一個衛兵和一個翻譯從南京坐飛機出發。本來這個時間安排還有富餘,但是剛飛出南京飛機就發生了故障,迫降在了蚌埠。在蚌埠機場修飛機就花了一天,到6日傍晚纔到開封,7日飛到堰城野戰機場,然後坐卡車顛進周家口已經是8日了,休息了一天之後三人脫下軍裝換上便服,準備穿過雙方的對峙線。

日本軍這邊沒問題,大隊長把他們送到步哨線上,再往前就是無人區了。這個寬達20公里的無人區說是無人控制,實際上是游擊隊的天下,在無人區裏被游擊隊“做”了連屍體都別想收回來。

今井深喘了一口氣,回過頭來向身後送行的軍官們行了個軍禮:“我走了,其他的就拜託你們了。”

全體軍官們一起直立不動,然後低頭把腰彎成了最高禮儀的25度。

今井一行三人往前走了大約10公里之後,突然出現了一個拉着人力車的中國人,今井向他打了個招呼:“老鄉,新站鎮還遠嗎?”

“遠着呢,還有十里地吧。看起來你們都是有錢人,不如坐我車去,走着多累啊。”

於是就出現了本文開頭的那幅圖景。

不知道走了多遠,樹叢中傳來了一聲低喊:“站住,哪方面的?”

今井等人的血都一下子凝住了:“我是今井少將,從南京來見何柱國司令官的。”

日本投降前夜的掙扎:軍部曾試圖進行最後的談判 第2張

樹叢中走出了十來個全副武裝的士兵,領頭的對今井只說了一句:“跟我們走”,就留下車老闆一個人在原地發愣:“娘唉,我這拖的是三個鬼子?”

今井三人被端着步槍的士兵們夾在當中走進了新站鎮,遠遠看過去新站鎮口站着二十幾個手持軍號的士兵,當今井們走進鎮口時,一個軍官模樣的人發了一聲口令:“立正”,二十幾個號兵一起吹響了歡迎號。

這是9日中午12點。

何柱國將軍的司令部是一個民宅院子,面容削瘦的將軍在門口迎接今井。何柱國對今井說:“這種情況下見面,對不起您了,連像樣的飯菜都端不出來,就準備了一點兒洗澡水,你們消除一下旅途的疲勞吧。”

洗完澡,吃了一點兒簡易的飯菜,下午兩點鐘,雙方準時在司令部院子內的一間房子裏舉行了談判。

今井劈頭就說:“我不代表大本營,你可以認爲我是私人身份,但是支那派遣軍司令部岡村大將以下同意我觀點的大有人在,所以我能夠把你們的要求轉達給大本營。”

何柱國接了下來:“正好,我也不是中國的正式代表,但是在這間屋子裏講的每一句話都會轉達到中國戰區最高統帥部。”

今井武夫確認一句:“何將軍是說蔣介石委員長知道這次談判?”

“當然知道,否則我們不會請你來。”

今井的下一個問題是:“日本政府和中國政府之間和平交涉的餘地還存在嗎?”

何柱國:“不存在日中之間和平交涉的問題了,中國是同盟國的一員,沒有單獨媾和權,日本政府只能同同盟國談判。但是爲了幫助日本打開同同盟國談判的大門,本官作爲今井參謀副長的後輩願意坐下來聆聽日本政府的意見和條件,並向中國戰區最高統帥以及同盟諸國轉達。”

今井點了點頭。

何柱國繼續問:“今井前輩是否能夠說明一下日本政府的和平條件到底是什麼?”

今井清了清嗓子,開始了正題:“雖然我不是大日本帝國的正式代表,但只要瞭解了中國方面和平要求的具體條件,支那派遣軍司令部可以作爲自己的意向而向日本政府報告的。至於日本方面和平的絕對條件就是包括國土、國民和天皇制在內的日本國體能夠得到保證,至於在南京政權和滿洲國問題上,日本政府將以最大誠意來幫助中國政府妥善處置。”

何柱國笑了笑:“今井前輩,無論是支那派遣軍還是大本營恐怕都太樂觀了吧?我剛剛已經說過,中國沒有和日本的單獨媾和權,對日本的和平方針是同盟國間已經決定下來了的。今井前輩剛剛說到日本國土,我倒可以向前輩透露一些同盟國已經決定了的有關日本的和平方針。”

今井武夫舔了舔乾燥的嘴脣:“謝謝司令官。”

何柱國說的話像一記記重拳打在今井武夫的心上:“首先,日本的武力必須解除,日本的國土必須割讓。滿洲本來就是中國的領土,這一點是在討論之外的。此外,日本必須放棄臺灣和朝鮮,向蘇聯割讓千島羣島和庫頁島,向美國割讓琉球羣島,所以國土是不能保證了。”

今井強打精神:“其他的條件呢?”

何柱國繼續說了下去:“至於天皇制的問題現在還在討論之中。蔣委員長並不希望日本由於戰敗而亡國,所以希望天皇制能夠繼續保存,中國會繼續提議保留日本天皇制,但中國沒有能夠說服同盟國的自信。”

這段話總算使今井安了一點兒心。

談判進行了三個回合,到今井武夫在歡送號聲中離開新站鎮的時候,已經是7月10日的早晨了。7月14日今井武夫回到南京,在向岡村司令官彙報之後,向大本營提交了這次談判的報告。大本營收到報告後,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對應,乾脆當鴕鳥裝傻不知道,這事就算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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