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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年間隱患:明朝末年大好戰局被誰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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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的軍事跟宋代的積弱相比,其實是有自己高明的一面的,尤其是大明時出現的紅衣大炮,曾在軍事作戰中發揮中強大的作用。在北宋開始就已經到了比拼軍事技能和兵器的時代了,但是在明朝面對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等大股農民軍的內線戰場上,還是有一批引領風騷的大明軍事領袖在坐鎮,所以大明在剿滅農民軍時曾打得十分順手,但是到了崇禎時,在軍事上的這一腳卻沒踢好,爲大明的覆滅埋下了致命的隱患。那麼明朝末年的大好戰局是被誰毀掉的呢?

1 上面兩章,紛紛擾擾自筆端走出的,是皇太極與林丹汗兩位大漠英雄的一點家國情事。我們知道,歷史是一種立體聲。其實,這時關內的中原大地每分鐘都在發生着驚濤駭浪的大事情。所以,這一章我們仍然要返回去講,決定明朝勢力潮起潮落的對西北農民軍的進剿,那是一個令許多的大明朝歷史粉絲們扼腕長嘆的關鍵棋局哦。

崇禎八年(1635年)元宵節,農民軍各部在河南召開了著名的“滎陽大會”。緊接着,“十三家七十二營”的農民軍主力就襲據了明王朝的“龍興”之地中都鳳陽城。這樣,農民軍各股便在鳳陽城中大口地吃肉、大碗地喝酒,隨處在朱家帝王祖先的皇陵、享殿上大大咧咧地大小便。隨後,更在鳳陽的地面上恣意地燒殺了三天三夜。這對於朱家一向威嚴的皇權是一次相當嚴重的挑戰。

不過,這時候,作爲高迎祥部將的李自成卻跟張獻忠反目了。他們反目的動機,十分之簡單。明朝是一個十分奇怪的朝代,這個朝代的男子,上至萬曆那樣的帝王,下到打家劫舍的高迎祥、張獻忠,都性致勃勃地保持着龍陽之好。本次攻打鳳陽,張獻忠劫獲了幾個色藝性趣俱佳的小太監,張獻忠一試之下,大聲呼妙!高迎祥聽說了,便派李自成過去問張獻忠要一兩個回來玩玩。張獻忠正在興頭上,當然是不肯了。李自成覺得,自己好歹也是闖王高迎祥手中的一員虎將,向張獻忠要一個小貓小狗般的太監都不給,太傷兄弟之間的義氣了。這樣,兩人當時就鬧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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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員裁出來的“闖王”李自成如此,憋了一肚皮悶氣的李自成,便鼓動高迎祥第一個破壞了不久前在滎陽結下的同盟。高迎祥領着李自成跟張獻忠不辭而別,呼嘯着跑到陝西找羅汝才了。

由此,李自成、張獻忠這兩位大師級的造反首領便結下了終生的樑子。

後來,黃虎張獻忠只要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高顴鴟目曷鼻的李自成,張獻忠就會不以爲然地說:呸,呸,這個醜八怪!這個白眼狼!不要在我的面前提到他哦,想起他我就會噁心三天!因此,後來兩人的關係一直是“當面笑嘻嘻,背面下毒手”的。

接下來,便是崇禎八年(1635年)的六月了。農民軍中的頂尖高手李自成領着亂世王藺養、過天星張五幾個草頭王在甘肅真寧湫頭鎮與進剿部隊的一場亂戰中,更使朱由檢政府軍痛苦地失去了一個從戰火中淬鍊出來的戰神——軍中名將曹文詔。

痛定思痛的朱由檢開始檢討自己在西北戰區的進剿戰略。他大手筆地把楊嗣昌、洪承疇、盧象升、孫傳庭等一批頗有本事的政治人才陸續從幕後推向了前臺。由此,朱由檢迎來了自己政治軍事生涯中又一個政治小陽春。

朱由檢任命洪承疇爲兵部尚書,賜尚方寶劍,總督晉、陝、豫、川、楚諸省軍務。洪承疇手下當時有兩個出色的戰將:一個是已故大明總兵曹文詔的侄兒曹變蛟,另一個則是拐騙了李自成老婆、剛剛叛逃過來的高傑。

復超擢盧象升爲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總理直隸、河南、山東、四川、湖廣五省軍務,也賜尚方寶劍的一切特權。當時,崇禎給盧象升配備的左臂右膀,是他過去在遼東戰區時的老相識,一個是關寧軍小將祖寬,他是在登萊平亂時,一箭射死李九成而成名的。另一個叫左良玉,當年與盧象升同轄於袁崇煥的麾下。

當時,朱由檢給洪、盧二人的任務是,洪承疇主剿西北,盧象升主剿東南。

鑑於農民軍的氣氛在陝西一省特別飆然,朱由檢更起用名將孫傳庭爲巡撫,坐鎮陝西。

這其間,在洪、盧、孫三人的用心效命下,大西北戰區的軍事形勢一度相當喜人。

洪承疇洪承疇,字彥演,號亨九,福建泉州府南安縣人。洪母傅氏,大家閨秀出身,對於兒子承疇、承畯的要求頗嚴。因此,洪承疇的一生受母親傅氏的薰陶至深。洪承疇是萬曆四十四年(1616年)的二甲進士,先後做過兩浙提學道僉事、陝西督糧道參議等官職。

洪承疇的嶄露頭角,應該是他三十七歲時的崇禎二年(1629年)。當時,有一個叫王左掛的農夫,乘隙領了一羣饑民圍攻陝西的韓城。三邊總督楊鶴一時身邊無將,便硬着頭皮令從未打過仗的洪承疇領了很少的兵,會合一些烏合的鄉勇出戰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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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戰,洪承疇打得頗爲漂亮。他怒馬直衝,斬殺敵兵三百人,迫使王左掛乘着雷雨之夜悄悄地撤圍而去。國家用人之際,以洪承疇那樣的機變之才,自然得到了三邊總督楊鶴的大爲賞識。次年楊鶴即舉薦洪承疇出任延綏巡撫,成爲了楊鶴軍事行動中最得力的干將。

但洪承疇這人,跟一般新上任的巡撫有所不同,他在政治軍事上有一套自己的成見。

當時,崇禎皇帝對於三邊總督楊鶴期望很大。楊鶴的軍事主張是“剿撫兼施、以撫爲主”,高挑了一面招撫的大旗。但洪承疇頗不以爲然,洪承疇的軍事定略爲“以剿堅撫、先剿後撫”,突出的是一把把寒光凜冽的屠刀。

洪承疇的想法很實在。亂世草頭王橫行的荒年,心懷不軌的慣匪悍匪比比皆是。曾經的良民,在濁浪滔天的江湖間混上數年,人心大抵都會變得兇悍。洪承疇認定:對於那些屢降屢叛的叛軍首要分子,就必須堅決地、毫不留情地從肉體上徹底消滅他們。“亂世用重典”,這纔是靖安剿匪的基本對策。

因此,洪承疇的每一場大戰下來,都會對歸降的人員進行甄別。只給走投無路的初犯人員一個改正的機會,其他人等,一律格殺勿論!

當時,死於洪承疇刀鋒下的起事人員多達數萬。

講起來,楊鶴也是一個篤實的君子。他對於洪承疇的自行其是,竟然是優渥能容。洪承疇的一番血腥殺戮下來,陝、晉、豫數省造反的農民軍聽聞洪承疇的聲名都會下意識地打一個寒噤。洪承疇所率領的“洪兵”漸漸成爲崇禎在西北大戰區與農民軍的廝殺中,最得力的一支人馬。

洪承疇成名的時間早於盧象升,他於崇禎四年(1631年)接替楊鶴,登上了三邊總督的大位。

盧象升另一位農民軍的剋星,盧象升,字建鬥,號九臺,南直隸宜興人。明天啓二年(1622年)進士。曾任大名知府一職。盧象升的軍事基礎是在大名、廣平、順德三府的民兵基礎上重組了一支強健的“天雄軍”。

從表面上看,盧象升不過是江南的一介文弱書生而已。可盧象升是天賦異稟的。現代人黃裳於1986年到宜興去遊玩時,講他看過盧象升從前用過的一把練功刀,雖鐵鏽斑斕,卻通體作古銅色,有136斤重呢。明史上也說:“象升白皙而臞,膊獨骨,負殊力。”這說明盧象升是文武皆備的。

盧象升自崇禎六年(1633年),始加入到與高迎祥、李自成等農民軍的大廝殺之中。可盧象升在前線名聲的崛起,卻相當迅捷。他作戰的風格與義軍中的梟雄人物李自成頗有幾分相似。每臨苦戰硬戰,盧象升即常常斥喝有聲地身先士卒。雖刀如簇、箭若雨,也絕不後退一步。因此,常常得部下們的死力相拼。

爲此,山西、河北一線,與盧象升交過手的農民軍們紛紛相互告知:臨陣千萬避開“盧閻王”!盧象升的聲名由此竟在敵對雙方的陣營中漸次遠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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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洪承疇在前敵需要一個唱搭腔戲的拍檔。崇禎與洪承疇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敢拼敢打的盧象升。歷史的際遇,終於把盧象升推上了五省總督的高位。

2 崇禎八年(1635年)底,高迎祥、李自成從陝西轉回河南,與張獻忠等合營於靈寶。

合兵後的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三巨頭,身後簇擁着掃地王、闖塌王、整齊王等一些草莽英雄,一時竟有着三十餘萬羣衆的茂盛。高、李、張三人就鬧哄哄地領着這一支烏合的人馬,到洛陽城下去耀武揚威。

盧象升預先就在洛陽城外的野地中佈陣等待着。

農民軍連營百里的兵勢,差一點就要把盧象升的兩萬官兵淹沒了。可盧象升硬是咬緊牙關,頂住了這巨大的軍事壓力。

盧象升在政府軍中的箭法一向是頗有名氣的。這一回,盧象升充分地發揮了自己的特長。他領着親信副將李重鎮、雷時聲等人,與一隊弓箭手,像滔滔大浪中的一排整齊的木樁,巋然不動。接着,盧象升的弓箭手,即寒光颯爽地射出了一陣陣黑色的箭雨。

這個階段的農民軍,在大規模的聯軍作戰上,經驗缺乏,戰爭不講究章法,但憑一己的熱血之勇。每逢大戰,高迎祥、李自成喜歡的仍然是大呼小叫、橫衝直撞的羣毆戰法。因此,在實際的戰術運用上,與高素質官員領兵的政府軍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當時,農民軍在盧象升強弩的勁射下,很快就黑壓壓地躺下了近千具屍體。

農民軍最初的攻勢是狂風怒號的。慢慢地,跑在最前面的新兵蛋子們害怕了。義軍的大隊人馬伊始畏縮地往後退。

這農民軍的羣毆戰法,最講究的就是一鼓作氣。氣竭之下,這剛剛合股的農民軍,立即就大壩潰堤似的水流四散了。

盧象升緊咬住張獻忠一股不放。盧象升窮追張獻忠至河南的嵩山、九阜山。張獻忠實在是跑不動了。盧象升即冷靜地下令總兵祖寬的關寧鐵騎肆意蹂躪張獻忠部。

這就是令官軍神情爲之一振的“汝西大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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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九年(1636年)正月,盧象升在安徽鳳陽召開了一次中原軍事長官的軍事會議。會上盧象升制定了自己的剿匪宗旨:“酌緩徵之宜以延民命,勤修廢之役以奠民居,通山澤之利以濟民窮,戢刁告之風以降民害,禁差拘之攏以安民生,廣招墾之術以裕民養,恤行戶之苦以資民用,嚴驛遞之歸以蘇民困。”撫戰的根本還在於給民衆一條活路。

當時,農民軍大隊趁着盧象升在鳳陽一帶休整,闖王高迎祥、八大王張獻忠重新邀集了闖塌王、搖天動等七路義軍,近十萬人洶然大勢地圍攻安徽的滁州。

太僕寺卿李覺斯、知州劉太鞏這兩個書生,把滁州城守得相當牢靠。高迎祥、張獻忠近十萬人卻拿不下只有區區數千羸弱之兵守着的滁州城。惱羞成怒的高迎祥、張獻忠流氓無產者的殘酷本性發作了。

谷應泰《明史紀事本末》中講:“癸丑,賊退,掠邨落山谷婦女數百人,裸而沓淫之。已,盡斷其頭,孕者則刳其腹,環向堞植其跗而倒埋之,露其下私,血穢淋漓,以厭諸炮,守城兵多掩面不忍視。”

盧象升這一階段與農民軍作戰,最大的特點即是奔襲與野戰。

大明火槍騎兵盧象升在“雪花片片大如席”的惡劣天氣下,領着小將祖寬、羅岱的三千關寧鐵騎,五晝夜人不離鞍、馬不摘鈴馳援滁州。

盧象升與高迎祥、張獻忠的農民軍猝然撞擊於城東五里橋。

祖寬乘騎着一匹毛色純白的科爾沁蒙古馬,陷陣先登。

農民軍中的闖塌王、搖天動兩人欺盧象升帶來的人馬不多。就賣弄着身段,雙雙拍馬向前徑取盧象升。盧象升那一把劈頭蓋臉而來的大刀,是何等的沉勇有力。搖天動一格之下,雙手發麻,擡舉無力,即情知不妙。一瞬間,搖天動那一顆上好的人頭即已滾溜溜地掉在了地上。盧象升馬勢已疲,仍順勢躍上了搖天動咴咴嘶叫的駿馬,揮刀更加奮勇地殺戮攔截的敵人。

這一回,高迎祥、張獻忠仍然不能抵住盧象升銳利的攻勢。農民軍的陣勢,像一陣狂風驟雨過後的山體滑坡,一整個營隊接着一整個營隊地坍塌了。

滁州城內的官兵也乘勢掩殺而出。

農民軍損失慘重。史冊上說:“橫屍枕藉,填溝委塹,滁水爲不流。”

高迎祥、張獻忠、李自成、闖塌天等一班農民軍魁首,在河南被盧象升修理到心驚肉跳。後來,便從鄖陽悄悄地渡過了漢水,並由此融入了鄖陽至陝西一帶的深窈幽僻的寥絕大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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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有一個叫張縉彥的戶部主事(這個人後來十分榮幸地做了大明朝的最後一任兵部尚書。後來,又相繼投靠了李自成與滿族人,是一個典型的變色龍),談到過農民軍的活動特點。他認爲:“賊之得勢在流,而賊之失勢在止;賊之長技在分,而賊之窮技在合;賊之乘時在夏秋,而賊之失時在冬春;賊之得計在以塘馬戰而老營避,在以火光近而真營遠,賊之失計在行營不知備,截殺不相救。”

高迎祥部在漢中的叢山中大約潛伏了三個月。他的部下紛紛鬧情緒了:高哥,這樣長期清湯寡水地待在山溝溝中,與官兵躲貓貓可不是一個好法子,弟兄們耐不了這種苦日子,開小差的不少,再這樣下去,還鬧他娘個鳥的事哩。

高迎祥迫於部下們吵吵嚷嚷的壓力,終於復出臨潼、漢中一帶打家劫舍。

洪承疇、孫傳庭在暗中等待這個機會很久了。

周縣至黑水峪,驍雄高迎祥在這裏被祖寬一戰成擒崇禎九年(1636年)七月,闖王高迎祥於盩厔縣(今陝西周至縣)的馬朝地方,掉進了洪承疇、孫傳庭精心設計過的伏擊圈中。

祖寬奉命馳援。洪承疇在發出進攻令之前,拊着祖寬的背部講:“首賊闖王驍雄,屢被遼兵殺敗,由湖廣越漢中焚掠,秦中必須汝等秉力合剿,方可蕩平。”

高迎祥在孫傳庭、祖寬的夾擊之下,大敗虧輸,一潰百里。

當時,潰敗後的高迎祥僅帶了少數的親兵,蟄伏在盩厔的黑水峪中,試圖躲避官兵的搜索。但是,後來,高迎祥實在餓得不行了,這一小隊人便藉着月色摸進了山田間,到民居中尋找食物。偵察隊剛剛把消息報到,祖寬即迅速地領了親兵出襲。高迎祥這時餓到全身發軟,哪有搏鬥的氣力。祖寬一個交鋒,即將高迎祥震落在了地上。

被俘後的高迎祥,後來被送到了京師,在大明君臣的一片歡呼聲中,寸磔而死。

高迎祥的死亡,對於當時農民軍的士氣是一種相當嚴重的打擊。

3 就在內線作戰一片飄紅的大好局勢下,明朝對清作戰形勢又有了變數。

崇禎九年(1636年)五月,皇太極委託御弟英郡王阿濟格發動了第三次入關軍事騷擾行動。號稱十萬人馬的阿濟格搶了一批人畜物資後,即原路退回了瀋陽。清軍的這一次軍事行動跟以往任何一次的後果相仿,在明朝的政治上,成爲了言官攻擊政敵的一種口實。當時,朝堂上管理兵部事宜的是尚書張鳳翼,一線的最高指揮員則爲宣大總督樑廷棟。

後來,有人把阿濟格返回時,在塞上樹起的一塊寫有“各官免送!”字樣的柏木暗暗地遞在了言官的手中。言官們這才蜂擁而上,狀告張鳳翼、樑廷棟兩人貪污受賄、玩敵縱寇,因此罪不可逭。

張鳳翼、樑廷棟都是曾經在崇禎身邊工作過的近臣,豈有不知崇禎忮刻寡恩的脾性?兩人思前想後,衆矢之的的輿論環境下,似乎也沒有其他的生路可走,就先後服毒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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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在帝國最吃緊的兩個重要崗位:兵部尚書與宣大總督的職位上就同時出現了空缺。

楊嗣昌上任兵部尚書之職,盧象升改調宣大總督,崇禎則經過了一段很長時間的猶豫,才最終確定。事實證明,崇禎這一步棋是大錯特錯了。崇禎把對於邊防軍事一點都不熟悉的盧象升放到宣大總督的位子,不僅害了盧象升那樣一位國家的棟樑之材,也白白浪費了內線戰場的大好軍事形勢。

盧象升調走後,洪承疇、孫傳庭頓失了一個有力的奧援,農民軍得到一個起死回生的喘息機會。爲此,後世的時事評論員,曾經點評崇禎的內線戰局:“(象升)既行,賊遂大逞,駸驍乎不可複製矣。”

4 楊嗣昌,政治思路相當敏捷的人才楊嗣昌,字文弱,湖南常德碴口坡人。出身於書香門第。父親楊鶴,萬曆三十二年(1604年)進士,楊嗣昌爲萬曆三十八年(1610年)進士。身逢亂世,楊鶴、楊嗣昌父子均投筆從戎,頗以知兵識人而聞名於世。

楊嗣昌仕途的光輝期也始於崇禎時期。崇禎元年(1628年),出任河南副使,後升任右僉都御史,曾巡撫永平、山海關諸要隘,以能談兵而知名於朝野。崇禎七年(1634年),始出任地方大員,以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銜,總督宣府、大同、山西三邊軍務。旋以其父母相繼去世而回家丁憂。

楊嗣昌此番上任兵部尚書,給朱由檢提出了走出死局的三大執政方針:第一,必先安內然後才能攘外;第二,必先足食然後才能足兵;第三,必先保民然後才能蕩寇。

公平地說起來,楊嗣昌這人不僅口才好、文筆好,政治的思路也相當的敏捷有效。楊嗣昌之所以要把“安內方可攘外”之國策列在首位,這是因爲,大明與大清的軍事對峙,從萬曆末年,經光宗、熹宗至崇禎,歷經數十年,耗費了無數的銀兩,死了不少的人。有見識的戰略家大抵已經看清:大明與大清的這一場相持,已經演變成一種持久戰了。戰爭的雙方恐怕誰也難以迅速地佔儘先機。因此,大明的最高統治者還不如暫且緩和與大清的緊張局勢。這樣,可以騰出手來專心清理自己的後院,畢竟與強悍能戰的大清八旗軍相比,農民軍的戰鬥力大遜。

爲此,楊嗣昌針對當時剿不勝剿的大西北戰場形勢,提出了“四正六隅十面張網”的具體軍事方案:以陝西、河南、湖廣、江北四巡撫,分剿而專防,是爲四正;以延綏、山西、山東、江南、江西、四川六巡撫,分防而協剿,是爲六隅;合之則爲十面的天羅地網。這其實也是洪承疇、盧象升提出的“分區負責,重點進攻”之軍事思想的發揚與光大。

楊嗣昌想打大仗,就需要一大筆令前線將士心生溫暖的銀兩。而朱由檢執政八九年,偏偏最爲難的就是財政上的有力保障。

明朝財政的毀壞,應該始於萬曆帝的中後期。明朝立國之初,民間的財富很少。朝廷的財政收入,大抵以米、布等實物的徵收爲主,遇有軍事勞役再以徵發輔之。這不過是一個大朝廷開國時的權宜之計而已,算不得有特色的財政預算。

明朝的開國二祖一過,社會上的經濟開始活潑起來。從前以小農經濟爲本的財政覈算體系開始相形見絀。正統年間,開始了從實物賦稅向貨幣賦稅的轉變。至萬曆初張居正改革,全面推行一條鞭法,賦稅徵收全面實施貨幣化。這種結算方式,應該比實物徵收要先進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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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萬曆的中後期,土地兼併嚴重,國家吏治大壞,特權階層的逃稅漏稅現象十分嚴重。國家想用的錢收不上來,寅吃卯糧的現象普遍出現,國家的財政體系就開始動搖。

萬曆中後期以降,這個一點點腐爛下去的政權,內憂外患也漸次地嚴重起來。國家用兵的次數驟增,軍費的開支也日益膨脹。從萬曆末年開始,政府開始在正常的稅款之外,額外加徵遼餉。天啓年間更提高關稅、監課及雜項的徵收。

而且,當初,明朝廷的稅賦加派,在內部構成比上也很成問題。政府不管各地區、個體間原有的貧富差別,一律在原有的基礎上按百分比增加。這就弄出大麻煩了。有權勢的大戶人家,無論南北,大抵在政府的各部門建立有自己的人際關係,總可以找到逃脫稅收的路子。受打擊最大的是北方的一些貧瘠省份的中小戶人家。

像江南那樣的富庶地區,稅賦加重了,原本有魚有肉的中產階級,這時節,再省減一點,吃一點粥飯,日子尚能對付。可是,對於經濟一向脆弱的陝西、山西等西北省份的百姓就可能是滅頂之災了。

當年,北方各省份天災十分嚴重。無妄的稅賦加派,令廣大的中小戶百姓人家紛紛都活不下去了。西北弄到後來不可收拾的糜爛局面,與當時的稅賦加派不合理干係莫大。

可是,要想使“四正六隅十面張網”這項軍事計劃動起來,楊嗣昌仍然只能建議崇禎走再增加稅負的這一條死路子。這就好比一個窮餓到了極點的漢子,在路邊的溲水桶搜刮腐敗的食物充飢。有好心的健康專家提醒:這種吃法恐怕不行哦,你以後會得嚴重的胃腸疾病死掉的。那餓漢氣得大罵:你站着說話不腰疼!誰不曉得吃這種垃圾會死人!可我不吃現在就會餓死。我現在吃了,至少還可以保證我明天還在這個世上。萬一運氣好,再找一份工,我後天就有錢買新鮮的食物吃。現在誰耐煩聽你這類的理論家放閒屁!

崇禎年間,忮刻治國的朱由檢曾經面容蕭然地在全國加徵過四次的賦稅。一次是崇禎三年(1630年),兵部尚書樑廷棟申請增加田賦。樑廷棟給這次加稅想了個名目,稱其爲“新餉”。政府合計增收田賦銀兩一百六十五萬兩。

第二次在崇禎八年(1635年),總督盧象升無錢發餉,再請增加徵收軍餉。朱由檢順水推舟地將此番加徵命名爲“助餉”。當時,有幾分書生戇態的盧象升一再向朱由檢建議:“助餉”必須貫徹富豪多助的原則。但這樣的事情,朱由檢、盧象升都不可能下到基層去落實。奸官滑吏執行的結果自然又颳去了民間的一層地皮!

這一次楊嗣昌建議的是“剿餉”。後來,崇禎十二年(1639年),楊嗣昌親臨一線督軍時,又提出加徵“練餉”。這樣,全國的稅負增收額,即達到了七百餘萬兩銀的總量。

如此敲骨吸髓式地搜刮民間財力物力,也可見朱由檢、楊嗣昌對於大西北戰局破釜沉舟、務求一逞的急切心情了。

5 盧象升調出中原後,崇禎起先用兵部左侍郎王家楨頂過一陣子的班。王家楨不勝其力,楊嗣昌便不動聲色地推出了兩廣總督熊文燦。楊嗣昌是鐵血的主剿派。熊文燦一生爲官,妙乎於其心者,唯有一個“撫”字。這撫、戰兩端的兩人,竟然想到平和地坐下來共商國是。無論如何,場面都有一點的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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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纔是楊嗣昌心思縝密的地方。

崇禎早中期,以五百年纔出一個的中興之主自詡。下面的臣子想邀結崇禎的歡心,就必須不按常規出牌,這纔跟得上崇禎日新月異的思路。

熊文燦的族譜熊文燦在現代人的眼裏已經淪爲一種笑談了。不過,當初,熊文燦在兩廣總督的任上,卻是有過不菲的政績與聲譽。他是萬曆三十五年(1607年)的進士,四川瀘縣雲錦鎮人。崇禎時,以右僉都御史巡撫福建。熊文燦在福建做過一件令朝廷刮目相看的大事,即運用政治手腕成功地招降了赫然大名的鄭成功的老爹海盜鄭芝龍。此後,更利用鄭芝龍的兇狠,翦滅海上橫行多年的李魁奇、劉香等各路海匪。因此,他博得了一個既幹練又清明的好官聲。崇禎五年(1632年),擢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總督兩廣軍務兼巡撫廣東。

王家楨倒臺後,崇禎一直在心底盤算着地方上的這幾個大員。不久,崇禎便派了一個宮中的太監,藉着到廣西採辦珍珠的由頭,近距離地觀察熊文燦。

那時候,太監們是皇帝身邊的紅人,熊文燦也是老官僚了,自然懂得知情識趣的服侍。賓主在親切友好的氛圍下相處了十來天。

太監要起程回京了。閒談中,太監突然問起了熊文燦對於大西北戰局的想法。

熊文燦當時有一點的託大。他心想:中原離兩廣數千裏,中原的焦頭爛額,關他熊文燦的屌事!這太監不就想考察一下他的忠心嗎?他不妨將就着唱一出高調給這太監看!

轉念到這,熊文燦大力地在桌子上一拍,“嚁”地一下站立起來。熊文燦破口大罵廷臣庸碌誤國,如果崇禎把他調到中原戰場上,大局何至於糜爛到如此的境地!

太監聽罷熊文燦這一番慷慨的陳詞,心中大喜。他當即握住熊文燦的雙手,感動地說:熊公,真是太好了。說老實話,我這趟來,根本不是採辦什麼珍珠,而是奉皇上的命令,來考察中原戰區未來的最高指揮官的。起先,皇上還怕熊公會有畏難情緒,現在看來熊公真是才大如海,中原的亂局非熊公不足以平息!

太監這一番徐徐道來的話語把熊文燦驚得目瞪口呆。熊文燦當時真是把腸子都悔青了。王八蛋才願意蹚中原的那一潭渾水呢。

熊文燦趕緊給崇禎上書,大談特談自己的爲難之處,希望崇禎可以高擡貴手,饒過自己。

其時,楊嗣昌在宮中有一個自己的眼線,叫姚明慕。這姚明慕在宮中的人脈很廣,他與熊文燦也存在着一種姻親的情誼。姚明慕探聽到皇帝有把熊文燦調入中原戰區的意思,便力勸楊嗣昌在這節骨眼上舉薦熊文燦。楊嗣昌當時在偌大一個西北戰區,苦於沒有一個說得上知心話的人,他立即採納了姚明慕的建議,竭力推崇熊文燦。

這樣,崇禎就把熊文燦的上疏看成一種謙遜、穩妥、細膩的美德。崇禎毫不猶豫地下達了熊文燦以兵部尚書、右副都御史銜,總理南畿、河南、山西、陝西、湖廣、四川軍務的委任狀。

據說,熊文燦的成行,胸中沒有一點的成色。他在經過石痕木陰蒼翠的廬山時,便特地向一位叫空隱的得道高僧詢問此行的兇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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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間的一段對話饒有意思:

空隱:“公自度能制賊死命乎?”熊:“不能。”

空隱:“諸將有可屬大事、不煩指揮而定者乎?”熊:“未知如何也。”

空隱:“上特以名使公,厚責望;一不效,誅矣!”聽到這樣的話,熊文燦悚然心驚。躊躇良久,再問:“撫之如何?”

空隱嘆然而答:“吾料公必撫。然流寇非海寇比,公其慎之。”

但是,空隱的這一番警誡,當時的熊文燦即便是怵然了,又能怎麼樣呢?

後人評述熊文燦一生的際遇,得失榮辱皆扣緊一個“撫”字。生與死的際遇,也不過是一轉念間。熊文燦大話江湖,既害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也輕輕地送卻了卿卿的一條性命。

6 熊文燦來到中央報到。他對於中原戰局可是一點底也沒有,便在楊嗣昌跟前吐苦水。楊嗣昌體諒他,便向崇禎建議:陝西李自成仍由洪承疇、孫傳庭這一對老搭檔負責解決。熊文燦只管把張獻忠盯死就行了。

大家一起向崇禎簽訂了“下三月苦死工夫,了十年不結之局”之進剿軍令狀。

洪承疇、孫傳庭對李自成之戰,打得很有氣勢。

孫傳庭,字百雅,山西代縣人。萬曆四十七年(1619年)進士。《明史》中說他:“自父以上,四世舉於鄉。傳庭儀表頎碩,沈毅多籌略。”他的名揚天下仍起自於崇禎八年(1635年)後,與農民軍的拼死廝殺。

崇禎十年(1637年)八月,新一代闖王李自成,聯合過天星、混天星、滿天星、中鬥星、猛虎、大天王、混天王、爭管王等九路人馬,循渭河東岸迤邐而行。

其時,李自成的軍威仍然是雄壯的。大纛擁立,騎士如雲,行軍的隊伍縱橫面約四十餘里,如行雲流水。

陝西巡撫孫傳庭匿跡於潼關的叢林,做出一種想打人的樣子。

過天星等九部義軍對孫傳庭餘悸於心。他們看見樹林中隱隱約約的孫傳庭旗號,便不肯往前走了。李自成靈機一動,便領着大家到漢中去打秋風。這一變,正好着了孫傳庭預設在漢中城的道兒。

曹變蛟一支伏軍盡起。曹變蛟這一支人馬不多,雖然未必能吃下李自成這隻龐然大物。不過,李自成仍然是吃驚不小。

曹變蛟“嗖”地一箭。李自成的胯下良駒即倒斃於曠野的萱草之中。緊接着飛來的一箭,像一隻斜飛的雨燕,貼着李自成的腦門冰涼掠過。李自成不敢戀戰。崇禎十年(1637年)十月,李自成遂以十萬之衆,朝着防守空虛的四川境內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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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四川巡撫王維章便倒大黴了。他被崇禎投進大牢,等待秋後問斬。傅宗龍接替王維章巡撫四川。

崇禎十一年(1638年)正月,傅宗龍集合七萬川軍,從成都氣勢洶洶地向李自成壓去。李自成迫於傅宗龍的威勢,選擇從川北線返回到陝西。大隊走近梓潼,遇上早已等在那裏的洪承疇野戰軍。

總兵左光先、曹變蛟眼見到李自成的闖字旗從遠處飄搖而來,立即散開成兩路的散兵線,從側翼進行圍攻。

這一次,李自成掛帥的九路農民聯軍,後面有步步緊逼的傅宗龍川軍兵團。他們別無選擇,只有拼死向前才能殺出一線的生機。

交戰的雙方,均打得既認真又頑強。當時,梓潼的這一場大戰,進行了七天七夜。

殺紅了眼的洪承疇把身邊的親兵召集起來,組成了一支敢死隊,往中間一砸!飢腸轆轆的九部農民聯軍終於頂不住了,各部隊你推我搡、紛紛逸散旁邊的山間小道。

慌亂中,李自成領着自己的老營精銳走入了甘肅西部的少數民族地區。

進入到崇禎十一年(1638年)的九月間,九部聯軍的大首領非死即降。只有李自成領着一支不滿千人的殘軍,被圍困在漢中的風吼雲屯的山壑間,苦撐危局。

其時,四川巡撫傅宗龍調動川滇聯軍,與洪承疇的圍剿主力相互配合,把一個漢中的山區地帶圍了一個水泄不通。洪承疇的用意很明顯。時令很快就要進入冬季了,到時候困獸猶鬥的李自成,即便是打不死他,恐怕也會凍死餓死。

李自成別無選擇。他打聽到河南一地,尚有革裏眼、左金王、老回回等農民軍活動的跡象,他必須採取自殺式的作戰手段,堅決地打出潼關,纔有起死回生的機會。

李自成要闖的潼關南原,在潼關城之南。平野四十里,田塍鱗次,芳草黏天,間或可見搖曳的秋花,尤爲娟麗。

孫傳庭在此設下數萬的重兵。每五十里一個強勁的阻截點。屯兵九層,嚴陣以待。

李自成領着不滿千人的一支殘軍,在十月初八日,向這森嚴壁壘的阻擊帶發起了衝擊。這似乎是一種燈蛾撲火式的攻擊。每通過一層伏擊圈,李自成都要丟下一些橫七豎八的屍首。

如是數日,且死且進。損失極爲慘重。

戰到最後一層伏擊圈時,是孫傳庭親自在一線把關。孫傳庭對於李自成這樣倔犟的對手,幾乎是心生敬意了。但他仍然冷血地下達了對於李自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絕殺令。

李自成潼關血戰,身旁僅剩17人孫傳庭注視着李自成領着殘存的百來個“血人”,安靜地騎馬嚮明軍陣地走來。孫傳庭沉着地把戰刀從刀鞘中緩緩地抽出,做出一種隨時躍然攫人的姿勢。孫傳庭判斷:其時的李自成應該是疲憊至極的了。

就在這個時候,曠野間雲氣勃勃涌起,濃霧驟雨。對面加速衝來的李自成一隊人馬變得若隱若現。下一刻鐘,瓢潑大雨就倏忽而至了。

孫傳庭四顧皆是滂沱如銀海的雨霧,曠野在一瞬間即變得深杳叵測。

孫傳庭直覺到這一回恐怕又要壞事。他嘶聲地喝道:放箭。一定要擋住李自成!千秋功名在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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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李自成還是在漫天雨霧的掩蔽下,從百戰驍將孫傳庭的眼皮子底下溜了出去!

風雨倏地走過,天氣變得明朗華美,碧天濯洗後映彩流霞,衆峯盡出。孫傳庭立即躍出陣地去打掃戰場。他發現這一羣被箭雨射斃的農民軍臉色甚是安詳,內中獨獨走了李自成。

其實,從孫傳庭的天羅地網中漏網而脫者,並不僅僅只有李自成一人。其他一些倖存者還有劉宗敏、田見秀、谷可成、張世傑、李過、李錦、高一功、張鼐、李雙喜、李彌昌、任繼光、王虎(王文耀)、劉汝魁、張能等,加上李自成,合計十八人。只是這個時期,這一班倖存者的名氣還不夠大。明朝的官僚們必須要在數年後,纔可以見識到這一批混世魔王的捅天手段。

此後的數年中,李自成擔驚受怕地蟄伏於秦、楚、豫三省交界的崇山密林之中,連呼吸的頻率都是小心翼翼的。這時,李自成只有一個信念:堅持活下去,只要人活着,就是最大的勝利。

7 這個時期,曾經在南方呼風喚雨的總理大人熊文燦來到了滿目瘡痍的北方。他的一個最大問題,還在於對敵鬥爭經驗的不足。因此,熊文燦仔細研究了一下中原農民軍的佈局。他發現中原農民軍雖然誇耀“楚豫十五家”,但真正的狠角色,也不過是張獻忠、革左五營、羅汝才、劉國能寥寥數人而已。而過去的盧象升之所以很能打,卻是重用了左良玉、祖寬兩個遼將。

左良玉的京劇臉譜爲藍色,民間對他的看法亦正亦邪熊文燦趕緊給崇禎打報告,要求以左良玉的兩萬虎狼之兵爲自己的直屬縱隊。

熊文燦是崇禎十年(1637年)到安慶走馬上任的,熊文燦的本意是一心想籠絡住左良玉。可是,像左良玉這樣的丘八武夫,平生最怕的兩個字就是“約束”。

左良玉,字崑山,山東臨清人。自幼喪父,由叔父撫養成人。史書上講他,“長身赧面,驍勇,善左右射,目不知書,多智謀,撫士卒得其歡心,以故戰輒有功”。左良玉是一個從社會底層摸爬滾打而起的戰將,胸府中沒有道德文章的束縛,做事也就常常只追求結果,不苛求過程。

當時,崇禎的朝廷欠餉相當嚴重,各戰鬥隊伍的很大部分開支都需要自行籌備。所謂的自行籌備,說白了,就是各部隊的最高指揮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下屬到民間去搶劫財物而已。

左良玉對於部下的劫掠行爲也是頗爲泰然的。“凡掠子女金帛,俱不之究。但諭之雲:汝只爲我殺賊耳。鄢陵之役,所得貨寶,俱賞士卒,而己纖毫不取。” 其時,兵痞們的殺人越貨,在許多農民軍與政府軍中已經成爲一種常態。

最令人覺得悲哀的是,一般的勞苦大衆,他們在黑暗的現實中待久了,對於是非善惡的判定也會發生畸變。清代的計六奇在《明季北略》中曾經喋喋不休地報道過,左良玉的“英雄事蹟”:

有一次,左良玉在橘綠楓丹的季節,駐軍在楚豫一帶休整。有一位讀書人哭哭啼啼地找到左良玉告狀:說是有一位兵爺把他的老婆搶跑了,在這之前,他們夫妻卻是恩愛無比的。左大帥一時看着這白皮細嫩的小秀才頗爲順眼,便讓副官陪着他到軍營中去找尋。可是,過了一會兒,小秀才又哭喪着臉站在了左良玉的跟前。

左良玉問:沒找着嗎?小秀才答:找着了。左良玉奇怪:找着了幹嗎還像死了老子似的,站在咱家的跟前?小秀才哇地一聲又哭開了:人是找着了,可是娘子在兵營中跟着兵爺過了幾天爽歪歪的日子,嫌我窮,竟然不認我了。

當時,左良玉身邊的一班佐僚聽到這裏,“哄”的一聲全笑了。

左良玉笑吟吟地罵道:你這王八羔子小秀才,還真能遇上這種怪事哦。左良玉問那秀才:既然你一口咬定是你的娘子,身上是否有什麼特殊的記號呢?秀才回答:有,左邊奶子下有一顆黑痣。

左良玉的興趣上來了,立即把那女子帶上來,當着一大幫的佐僚們褪下褻衣,親自驗貨。那小秀才所說的果然是不差的。左良玉便很大方地跟小秀才說:女子既然變心了,一時要她改過來,也是難的。不如這樣,我這裏部下孝敬上來的美女也不少,你能否將就着另找一個爲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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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樣的大好事,小秀才豈有不依的?小秀才當即拜倒在塵埃中。

小秀才瞪大了自己的一雙豆莢眼,挑揀到一位絕美的女子,心滿意足而去。

小秀才走出去不到三裏地,左良玉的信使即大喊大叫地從後面趕上來了。小秀才發慌:心裏想,一定是自己選走了左良玉最靚的女子,這活祖宗肯定是反悔了。

但是,信使僅僅只是贈送了一個包袱給書生。小秀才趕緊打開一看,赫然就是他那個已然變心的娘子的首級。

小秀才涕淚俱下,萬分感謝殺人如麻的左大帥替他這小烏龜出了胸中的一口惡氣。

這麼一件事情在民間傳開,一般的老百姓俱拍手稱快!

這樣的事情在那種黑漆漆、透不進一絲光亮的社會中,數不勝數。從前民間的說書人有一句套語:寧做太平犬,莫做離亂人。做一種亂世中的女子,經歷尤其慘痛。

基於這樣的原因,左良玉當然不願意與自己的頂頭上司熊文燦攪勺於同一口鍋中。左良玉便攛掇自己的部將整天在熊文燦的總理府中惹是生非。熊文燦不勝其煩,只好從自己的身邊調開了左良玉部。後來,崇禎把黃得功的一支中央禁衛軍撥給熊文燦做直屬大隊使用。

8 這個階段,左良玉仍然是能打的。

崇禎十一年(1638年)臘月,晴雪滿汀,山河秀麗。南陽的府城中,萬家百姓都在準備着除舊佈新的事宜。

張獻忠想去偷襲南陽城,卻被左良玉在半途中打了一個伏擊。張獻忠退走到哪裏,左良玉的士卒就像一個龐大的毒蜂羣,追蹤到哪裏。張獻忠退到一半的時候,白雪皚皚的空地上再起了陳洪範截殺的一支伏兵。

張獻忠連中兩箭,稍一遲疑,面部又被隨後趕上的左良玉部將羅岱一刀砍破。

張獻忠被打得相當狼狽。不過,幸虧有綽號“一堵牆”的義子孫可望捨命救主。張獻忠方退進了旁邊的叢林,僥倖撿回了一條性命。

此後,張獻忠率殘部屏息凝神地潛伏於鄖襄山區的谷城地面,等待着官軍的進剿颶風行動過去。

當時,總理熊文燦在南陽大捷之後,並沒有採取猛窮追寇的打法。而是“籲”的一聲喝止了攻擊的戰馬。熊文燦天生是一個和平分子,他下一步想做的,仍然是從前在廣東做大佬時慣用的招撫之法。

這自然順應了張獻忠的心思,因爲張獻忠在南陽一役中損失慘重。左良玉、黃得功等一股股的政府軍正在四處搜尋着張獻忠的蹤跡。此時的張獻忠在左良玉、黃得功等各路軍頭的眼中已經成爲了高懸於樹梢的一隻熟透了的紅柿子。

這個張獻忠搞得比李自成還恐怖,只因爲他生前殺人太多了張獻忠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漢子,如此,張獻忠便派出自己的義子孫可望攜帶着兩塊一尺多長的碧玉和兩枚直徑逾寸的珍珠敬獻給熊文燦。

熊文燦本來就在心底猶豫不決地考問着一個“撫”字。

張獻忠既然如此大手筆地破財,釋放出自己的善意。熊文燦心底的疑慮也就像平陵岡阜間浮動的雲層,在明朗的陽光下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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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文燦立即上書朝廷,建議招撫張獻忠。

如此,進入崇禎十一年(1638年)四月時,張獻忠部便在谷城正式整編成爲光榮的政府軍的一分子。

精於計算的張獻忠將自己這支隊伍的安置地點,仍然選擇在了鄖襄山區的谷城。鄖襄地區位於湖廣、河南、四川三省的交界處。那裏高山縱橫,河流衆多。地理形勢複雜多變,民間風氣強悍好戰。張獻忠把自己擺在如此優勢的地理上,就獲得了戰可進、退可守的有利戰略位置。

至崇禎十一年(1638年)十一月,羅汝才也乞降。熊文燦將羅汝才部衆安排於上津、房縣、竹山、保康等地的鄖襄地區。這樣,困擾明朝廷多年的中原農民作亂,除了老回回馬守應、革裏眼賀一龍、左金王賀錦、治世王劉希堯、爭世王藺養成的“革左五營”,恃仗本地人的優勢,亦民亦兵地進行着一些零星的軍事行爲。神州大地的各路農民軍一時間俱降。喧囂紛擾經年的海內似乎再現了清曠平明的蕩蕩世景。

在後人對這段歷史的評述中,我們可以看到對崇禎的評價:佔據了那樣一個大好的局面,可是作爲帝王的崇禎既辜負了國家,也辜負了歲月。在這段歷史中,留下了許多英雄人物,如李自成、張獻忠等也被定格在了歷史之中,被稱讚着也被貶低着。這正是歷史的魅力,與衆不同的人,從來都不是完人,留給後人的也永遠是分不出對錯的爭議。這也正是歷史留給後人的跌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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