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頭牌》是元代雜劇劇本。李直夫著。元鍾嗣成《錄鬼簿》最早著錄。今存 《元曲選》本。
李直夫,女真人,本姓蒲察,人稱蒲察李五,居德興府(今河北懷來)。生卒年不詳,約元世祖至元末前後在世。官至湖南肅政廉訪使,與元明善交好,時有詩文往還。作有雜劇12種,長於科諢,今存《虎頭牌》1種,《鄧伯道棄子留侄》存殘曲2支。《太和正音譜》稱其創作風格如 “梅邊月影”。
全劇4折,寫女真大將山壽馬官封金牌上千戶,鎮守夾山口子。他幼年父母雙亡,由叔父銀住馬和嬸母撫養成人。這一天他去打圍射獵,銀住馬伕婦遠道來探望他,他趕緊撤圍回家,盛宴招待,以報答養育恩情。適逢朝廷升他爲天下兵馬大元帥,敕賜雙虎符金牌,許他便宜行事,先斬後奏,選任賢將接受他原來的素金牌,繼任他的官職。銀住馬自薦領任,山壽馬看他早年曾爲國立功,頗有才幹,便欣然同意,但切囑他要改正好酒貪杯的缺點,好好盡職,銀住馬當面保證此後滴酒不沾。上任之後,銀住馬太平麻痹,時時醉倒,中秋節更是開懷暢飲,被遼兵偷襲,失了夾山口子,他趕忙領軍追殺,奪回被掠的人口牲畜。山壽馬差人勾捕他來審問,他自恃是元帥叔父,地位尊崇,拒不受命,反將幾批差人責打。山壽馬忿怒,派親兵將他鎖拿到案,收了他的金牌。見他擺着叔父架子不肯跪拜長官,傳令用大棒打他腿骨;定罪畫押之後,判處死刑,立即施行。嬸母以舊恩求情,不準;愛妻茶茶出面求情,不準;衆將官跪下以忠孝兩全說情,仍然不準。後聽銀住馬說明領軍追殺之事,按律將功折過,但拒捕之罪仍須追究,判打一百軍棍,念其年老,準其親侄替打60.實打40.銀住馬回家養傷,山壽馬帶領妻子茶茶以及隨從官員,牽羊擔酒上門向叔叔表示慰問,以盡親情,一家骨肉,保持和好。
這劇本寫在金朝滅亡之後,反映的時代卻是金朝興起之初。作者以懷念祖先的心情,讚美當年的統帥治軍嚴明,執法無私。山壽馬從小受叔父銀住馬養育之恩,銘感心中,把金牌上千戶的高官傳授給他,雖說是量才選用,也是有意報恩,然以國事爲重,特別勸戒他不要貪杯失職。後銀住馬果然因酒醉失了要塞重地,山壽馬沒有顧忌旁人會攻擊自己任人唯親、委用菲才,因而把這事掩蓋下來,推卸本身的責任,而是光明磊落地幾次差人把他拘拿歸案;在軍事法庭上,完全是鐵面無私,公事公辦,審罪量刑,全以事實爲據,任誰講情都動搖不了分毫。因爲犯罪者是親族,若有半點偏私,日後便難責求他人;而親眷尚且不饒,一般將佐自然凜遵軍令。所以山壽馬毅然置親情於不顧,下令執法。看着銀住馬因年老受刑難禁,他心裏也感到痛苦,但也沒有寬饒一棍,忠實地維護了國家利益。作者用親情與國法的尖銳對立來考驗山壽馬,從行動到內心,塑造了一個嚴明統帥的美好形象。由衷讚賞恰是這種剛直嚴明,發揚了女真族人的正氣,使全國軍隊早期具有無堅不摧的戰鬥威力。亡國之後作此追憶,實寓深沉的感嘆。銀住馬性情拙樸,沒有文化,喜歡飲酒享樂,仗着早年對山壽馬有過恩惠,苛求索取報答,又仗着是元帥的叔父,不分場合大擺尊親架子,有些行爲十分可笑;言語粗率滑稽,常能令人解頤,是個富有特色的喜劇人物,體現了作者“長於科諢”的寫作才能。有他調劑,使這個以執法治罪爲題材的戲劇不至令觀衆感到過分壓抑。少數民族的作家在700年前有此優秀的劇作,實爲我國文化的光榮。
